弄清這點小“訣竅”以後，小謙於是先退讓過兩招；隨後看清楚老人短劍又自下向上斜挑起來，刺往自己右胸的時候，他忽然身體橫向騰挪，一式“龍畫於壁”斜揮出去。不跟老人的劍相交，速度極快的斬向他右臂。
老人本來右臂已經齊根斷掉，在跟別人對戰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會使出這種相當於“揮舞空氣”的招數，去砍他右臂。可今天小謙偏偏反其道行之，硬是挺刀刺往一條本來不存在的“右臂”。
老人那條手臂已經斷去多年，平時日常的生活起居早已經習以為常。然而就在比武打鬥的時候，看到敵人出招向自己手臂攻來，雖然心裏明知道他這招肯定會落空，可身體還是不受大腦控製的，本能要往另一邊微微撤開，以避免“受傷”。這純是出於人體保護自己的的條件反射，跟武功高低、經驗深淺，都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這一招對拆過以後，老人雖然肩膀隻是微微動了半寸，隨後立時便反應到、沒再往左方躲開。可他一瞬間頓時也明白過來，小謙這是已經有了對付自己的套路。這孩子心思聰敏，雖然被自己逼迫得這樣難堪，可還能在重重重壓下琢磨參悟出這套對付的招式。以後他想必會成長為不可多得的人才。
當下老人哈哈一笑，把已經刺到中途的短劍收了回去。“不用再打了！這便夠了。”
小謙好容易通過這場“測試”，心裏暗歎真是萬幸。要不是因為以前從何火星跟李文化那裏見識過這路劍法，今天多半就過不了獨臂老人這一關。
老人隨手將短劍拋還給謝萌，隨後就問小謙道：“這回你可該老實說了吧？當年的‘困龍王’馮昆，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剛才這一招[龍畫於壁]，這可絕對就是出自他的‘困龍八式’，不會有錯！”
小謙看他說得這樣篤定，於是猜到這人肯定跟馮師伯打過交道，不然也不會對這套刀法了解得這麼清楚。不過這會兒心裏還拿不定主意，他以前跟馮師伯到底是敵是友？心下猶豫，一時沒開口回答。
老人看出他的猶豫，就坦然笑道：“有什麼好磨蹭的！你要是有所擔心，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這條手臂，就是給他親手一刀砍斷的！我連這種丟人的事，都可以隨便告訴給任何人，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小謙聽他講述這番殘酷經曆，臉上表情倒是一副輕描淡寫、泰然自若的樣子，仿佛完全不把這段恩怨當回事。
隨後他又道：“你們要是以為我心裏在恨他，那可就錯了！他砍斷我一條手臂，不過我還不是跟其他幾名高手一道聯手，把他給製服……他讓一塊大石碑結結實實壓在底下，當時雖然沒斷氣，也不知有沒有活到今天……”
話說到這裏，他忽然眼神微微一動，便說道：“看你小小年紀，居然能學到全套[困龍八式]……那這麼說的話，他今天還活著？就是他教的你，對不對？”
小謙低聲道：“既然這些都被前輩你給猜到了，那我也不再隱瞞什麼。我這套刀法，的確是從三師伯那裏學來的。”
老人笑道：“學得不錯，不過還有待改進。老夫叫做計天翔，當年圍攻你馮師伯的‘雙星四劍’，其中就有我一個。至於其他那三個人……有兩個現在升任成總舵左右護法；而我那個形影不離的兄弟，就在那場決戰之後，跑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他念及往事，難掩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