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司機還在不斷嘟囔著倒黴,一個行程遇到不下五次主幹道封路,這比中六/合/彩的幾率還要低!
夏末精神抖擻地跳下車,四處打量著眼前這個舊式的公寓樓小區。與臉色微微發白的熵對比起來,她簡直是紅光滿麵。
此時,日已西斜,有些人家已經亮起了燈,小孩子們三兩成群地結伴回家,空氣裏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飯香。
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
夏末眼底蕩漾著笑意。租房的訂金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通過房屋中介下了,雖然租的是頂樓加蓋的小屋,但勝在是合法建築,不需要擔心被政府催搬,他們父女倆終於有個像樣的家了。
“你沒事吧?是不是暈車啊?”她轉頭,終於發現一旁的男人臉色不太好。受了傷還長途旅行,確實有些難為他了。
熵不知道“車”是什麼意思,在大腦晶體的資料庫裏用讀音搜索最有可能的字,很快就明白過來,她竟然認為他會因為一個低級文明的交通工具而不舒服?
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沒事。”
一路上,夏末似乎已經摸清了這個男人極端倨傲的脾氣,早就猜到他肯定會說自己沒事。
她慢慢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一指地上的行李,有些頤指氣使地指揮道:“既然你沒事,那就幫忙搬東西。大門在那邊,到了最高一層繼續往上走,大鐵門後麵就是,別弄錯了。”
熵看了一眼她的小身板和地上厚重的行李箱子,沒說什麼,伸手一提,一邊一個,扛到肩膀上,動作輕鬆自然,毫無負重之感。
他身上還穿著從小混混屍體上剝下來的T恤,尺寸太小,就像穿著緊身衣一樣,背部的肌肉隨著發力而微微隆起,顯出流暢修長的線條,肩寬腿長,整個身形更顯挺拔。
夏末跟在他身後,臉蛋發熱,不敢再看他的背影。可轉念一想,他現在吃她的、住她的、穿她的,看他幾眼又怎麼啦?
李複淮站在公寓樓窄小的大堂裏,正準備跟房主簽訂租住合同,一抬頭就看見夏末指揮熵當搬運工。他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在車上的時候,是誰嚷嚷著說別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後要好吃好住養著,結果一轉眼就本性盡露了。
他本來是打算雇幾個民工幫忙把行李搬上樓,不過既然有現成的幫手,有便宜不占實在不是他李某人的作風,再說了,那個男人看上去壯得跟一頭牛似的,如果放到古代,肯定是“骨絡精奇”的“練武奇才”,搬幾個箱子絕對難不倒他。
想到這裏,李老頭更加心安理得了,一抖半白的眉毛,滿臉堆笑地對坐在一邊的房主說道:“嗬嗬,先生你看,我們跟中介談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棟樓沒安電梯啊,你的房子樓層又高,我也一把年紀了……你說……能不能適當優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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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搬完所有箱子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時分。他走出大樓,想看看還有什麼漏了沒搬的,正好瞧見夏末一個人蹲在公寓樓前的小花園中間,小嘴一張一合地,自顧自說著什麼。
他朝她走過去,才看清楚她麵前站著一隻通體白色的犬類動物,毛色柔順亮澤,從身形上看,可以看出還處在幼年期。它正對著夏末嘶啞咧嘴,發出嗚嗚的聲音,烏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透著警惕。
“別害怕啊,我隻是想摸摸你。”夏末聲音很輕,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夕陽的餘光裏,如水般柔和。
剛才,她一眼就認出了這隻狗是一隻薩摩耶幼犬。她從小就想養一隻,可是以前連養活自己的都困難,哪裏有多餘的錢養狗?
她緩緩伸出手,手剛到半空,小狗就充滿敵意地朝她狂吠起來,隻好訕訕地收回手,但也不太在意,站起身子,打算回家。
熵在她身後站定,目光落在那隻白色的動物上,眼中威壓驟升,低沉的嗓音附帶著濃濃的威懾力:“低等物種竟敢反抗高等物種……”
夏末隻覺得小狗突然渾身一震,朝她身後瞅了瞅,發出“嗷嗚”一聲,抬起兩隻肉嘟嘟的小爪子蒙在眼睛上,趴在地上裝死不動了。
夏末一愣,回頭看了熵一眼,不解地問:“它好像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