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看見嬌小的她獨自一人挺直脊梁,傲然地站在天地間,坦然地麵對能將她輕易撕碎的能量風暴,那一刻,他感到心髒一陣抽痛,但同時,另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充斥在他的心中,滿得快要撐破他的胸膛!
這就是他選擇並肩一生的人。
無論自己多麼渺小,無論對手多麼強大,即便死亡就在眼前,都巍然無懼。
他們脫離了星球的重力吸引,一直飛入外太空才停下。身後,藍黑色的星球逐漸瓦解,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熵身上的白光緩緩增大,將夏末包裹在其中,保護她不受飛射而出的星球碎片的傷害,並且為她提供足夠的氧氣。
夏末靠在他的懷裏,危機過去後,終於感到後怕。就差一點點啊,她就連渣都不剩了。
“對了,你不是在戰場上嗎?怎麼過來了?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母腦……”她微微掙脫他雙臂的桎梏,心裏有好多問題,結果一抬頭,就被伺機已久的熵低頭堵住了唇。
這一次,他吻得很輕,隻是在她的唇瓣上蜻蜓點水般地輕啄了幾下,就放開了她的唇,轉而吻上了她的臉頰、她的眉眼、她的額頭,帶著顯而易見的愛憐。
如此溫柔的他,夏末根本無法抗拒,他的唇像是觸碰到她靈魂的最深處,讓她整個人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兩位……”一根細長的毛在他們中間舉了起來,搖晃了一下,毛蛋菌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現在似乎不是適合卿卿我我的時候啊……我們好像被那東西盯上了……”
聞言,熵側眼看了看突然出現的毛蛋菌,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轉頭看向蟄伏在星球碎片中心逐漸抬頭的火紅色生物。它匍匐在能量肆虐的中心處,一雙暗紅色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而它的身後,一隻比它還要龐大數千倍的生物正伸直了脖子,仰天長嘯著。
夏末也看到了,不禁微微咋舌。距離這麼遠,小的那隻怪物看上去隻有巴掌大小,但如果再走近一點看,它的體積肯定起碼有半個G市那麼大。至於那隻大的,就更不用說了,從這個角度看去,她才發現,它的體積已經可以跟同源雙子星剩下的另一顆星球媲美了。
“這都是什麼東西啊!”她震驚了。
“弑星獸。體積小的那一隻是剛孵化的幼獸。弑星獸的胚胎一直寄生在星球核心裏,被寄生的星球會隨著它的孵化而解體。”熵回答。
夏末想起毛蛋菌之前就一直在喊這個名字,又問:“那另外那隻大的呢?”
“成年弑星獸。”熵言簡意賅。
“所以大的那隻是小的那隻的媽媽?”夏末很自然地推理。動物世界裏天天上演,偉大的動物母親們都是這樣默默守護著自己的孩子破殼而出。想到那溫馨的一幕,夏末很寬容地原諒了它們剛才對自己造成的驚嚇。
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隻有低等生物才會維持親緣關係。進化到高等程度的生物,遇到同類隻會有獵殺的衝動,不死不休。”
夏末張大嘴,又瞧了瞧兩隻麵對麵互相怒吼著的龐然大物,馬上說:“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她可不想剛死過一回,又來一次。
“走……走不掉了……”回答她的不是熵,而是縮成一團,體積明顯小了一圈的毛蛋菌,它用可憐兮兮的聲音說道:“它已經發現我了……”
夏末的邏輯有些混亂:“你確定?你跟人家比起來,就是一顆毫不起眼的塵埃啊……”
“體積不是最重要的,在宇宙中,質能,隻有質能才是被爭奪的目標。毛蛋菌一族從宇宙初始就存在,隻吸收能量卻從不釋放,就是為了抗衡身體內部的引力。如果能量不夠,我的身體就會被引力壓縮到極致,甚至能出現引力坍塌形成質量龐大的黑洞。你說,我身上蘊含了多少質能?在以吞噬星球為生的弑星獸眼中,我就是大補的仙丹!”毛蛋菌語帶哭腔地解釋,“這隻幼獸為了活命,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吃掉我,迅速催熟自己的肌體……”
夏末扶額:“我怎麼覺得我帶上你就是在作死呢?”剛才要不是它,她怎麼可能命懸一線。現在,又是為了它……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毛蛋菌擺動著全身的毛,振振有詞道:“要不是我,你剛才也不會回頭,你要是不回頭,就會跟那個金發女人跑了,那他又怎麼能及時找到你呢?這就是緣分啊!緣分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