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身份被揭穿(2 / 3)

“永夜既然不要,他這般桀驁不馴,留著倒真是個麻煩,還須防著他反噬。不得不說,遊離穀出來的人,哪怕是被放棄之人,都是高手。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組織!”李天佑想起夜闖書房的黑衣人,感歎不已。

永夜這才奇怪地問道:“大殿下身邊為何會有遊離穀的人?好像還是送給你的禮物似的。”她一直想弄清楚這個問題。究竟是遊離穀要派人進佑親王府,還是真的有人委托遊離穀出任務?是李天佑撒謊,還是李言年也不知情?

“我也不清楚,有一天他便來了,說是接了東主的委托,專來保護我。我當然隻能收下了,何況,他醫術高明,且擅毒。有一次還靠他差點兒擒住一個刺客……”李天佑說著目光下移,看到了永夜的腳,“永夜十八了,身材單薄,腳也小。”

永夜猛然聽到這句,下意識地收了收腳,見李天佑目光飄過懷疑,便狠狠一掌拍在案幾上,“大殿下也要嘲笑永夜嗎?再單薄,也比玉袖公主高出半頭!不日將去陳國賀壽,若是陳國大臣這麼說,永夜就顧不得翻臉了!”

李天佑嚇了一跳,這才想起永夜將去陳國,八月將娶公主。若他是女的,端王就犯了欺君大罪,挑起兩國交惡,這兩項罪名足以砍頭了,不由得有些懊惱。轉念又想,是男的又如何?自己想要,難道他還跑得了?將來……李天佑的目光不再看向湖麵,轉過了身認真地看著永夜說道:“永夜,說實話,我對豹騎林將軍的功夫不是很放心,你去陳國,我有些擔心。”

如果不是月魄在水裏悶著,如果真的隻是喝茶賞景,也許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算得上真摯吧。可惜,李天佑你不是善類。要是相信了你臉上的溫和,以為你是謙謙君子,我就不用對付遊離穀了,屍骨早不知道沉哪兒去了。

永夜的目光也沒有再往湖裏瞟上半點兒,滿不在乎地笑了,“敗軍之國,用長公主和親,怕是沒膽敢對我下手。別說下手,就是辱我半句,我看陳王也不敢。”

“我隻是擔心,要不,我讓府中幾名功夫好的侍衛也隨你去好了。”

永夜遺憾地笑道:“隻可惜大殿下不能離京,若能得大殿下同行,一路不愁寂寞,又安全。不過……風揚兮風大俠願意護送永夜,加上豹騎精銳,大殿下就不必擔心了。”

李天佑眸間飛快掠過一絲驚詫。若不是永夜目力精人,倒真看不出來。永夜得意地想,沒想到吧?你的得力幹將現在為我所用了。你會不會和風揚兮打起來?

“如此甚好,我也就放心了。”李天佑淡淡地說了句,這才想起月魄,抬抬手讓侍衛將月魄拉起來,“差點兒忘了水裏還有人在清醒腦袋,別淹死了讓永夜害怕。”

永夜一聽,手迅速蒙住眼睛,嘴裏念叨:“聽說淹死鬼很可怕,肚子會很大。天哪,我都說了我不敢看這麼可怕的事,大殿下太壞了。”

李天佑哈哈大笑,伸手扯開永夜的手說道:“永夜你真是可愛!害怕的話就把頭轉過來看我……”

永夜很聽話地轉過了頭,看到李天佑一句話沒說完,臉色已經變了。

隻聽咚的一聲巨響,李天佑霍地站起,盯著湖心亭。永夜心裏暗笑,抬頭看著他,聲音顫抖,“真……真的……淹死了?”

“傳令下去,沿秦河下兩岸仔細搜索,給我封了牡丹院!”李天佑沒有回答永夜的話,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永夜這才悠然回頭,隻見湖心亭中心擺了塊湖底的大石頭,並著那堆鐐銬係在繩子上。月魄早已不見蹤影。

“呀!必是遊離穀的人救走了他!”永夜不忘落井下石,栽贓遊離穀。

李天佑又喝道:“不用封牡丹院了。細細去搜人!”

“為什麼不封牡丹院了?”永夜奇怪。

因為你父王說過不能動牡丹院!李天佑的這句話無論如何不能告訴永夜,便苦笑著說:“遊離穀金字招牌,人已交給了我,自己看不住人找上門豈非自討無趣?這等丟人現眼的事,還是暗中查訪免得讓別人看笑話。”

永夜歎了口氣,同情地看著李天佑,又加了把火,“是啊,太子隻要知曉大殿下半點兒不是也會大做文章,沒準兒還會說大殿下管治不嚴,當成笑料……”

“他麼,太子殿下是將來的國君,他要笑話我做臣子的隻能聽著罷了。”李天佑嘴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來。

月魄得救,永夜對待在佑親王府再無興趣,對李天佑一揖告辭,帶了倚紅施施然離開。

李天佑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倚紅的背影,眼裏懷疑之色更重。想了想,換了衣服也離開了王府。

轉過抄手回廊,天井之後有座垂花門,進門之後眼前一亮,一大片碧藍的湖水似抖動著的綢緞,輕柔光滑。有道九曲石橋架於湖上,盡頭是座攢尖頂的亭子。

夜色降臨,沿九曲石橋直至亭子擺開了長長的燈籠,燈光耀在水麵上,與月光爭輝。遠望去,幾乎要疑是瓊台仙境。

而亭子裏正坐了端王夫婦與永夜三人。

侍從自覺地退出了亭子。很多年前,端王找回世子後就立了規矩,但凡與世子用飯時,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言年不止一次地想知道三人用飯時說了些什麼,永夜便笑,“師父何不潛在水中偷聽一回?”

李言年果然做了一次,結果聽到王妃無比嬌憨的語氣與王爺無比溫柔小男人的腔調,恍然大悟。威嚴的王爺、端莊溫柔的王妃為永夜爭風吃醋,如何敢叫侍從聽了笑話?

事實上也是如此。永夜每回吃飯總舍不得多吃,王妃總想方設法做各種美食誘惑,且以肉食為主。她私下裏總想永夜若長開了身材,就不能再扮男人。自從永夜滿了十六歲,王妃對珠寶的收集就有些偏執,一有機會與永夜在一起就拿出來誘惑她。

而那些精巧的玩意兒也讓永夜愛不釋手,卻隻能戀戀不舍地放下。每到這時,永夜就會想,這是女人天性。

端王對王妃的小把戲阻止了一次卻阻止不了兩次。不管他是曉以大義還是正兒八經地和永夜談正事,王妃總會插進幾句讓他恨鐵不成鋼的話來。

然而今晚,王妃閉了嘴,端王也閉了嘴。

永夜吃了會兒,才發現二人可憐兮兮地幹坐在旁邊不吭聲。她閑閑地說了句:“倚紅都說了?”

“永夜啊,你的手怎麼能讓大皇子隨便摸來摸去?這將來可如何是好?”王妃馬上擔心地接嘴。

難不成讓我把手砍了以示清白?永夜惱了,筷子一放板著臉道:“趕緊收拾行裝,最好明晨就出發!省得李天佑成天疑神疑鬼,他樂此不疲,我受不了!”

端王妃看了端王一眼,白牙咬在紅唇上,露出極可愛極誘人的表情。

“娘,那是小女兒才做的動作,以後隻準在父王麵前這樣!”永夜很受不了端王妃無人時的嬌憨。

滿意的笑容在端王臉上綻放,“二十年前我就說過這話了。瞧,永夜也這麼說!”

“可是,要離家幾個月……”端王妃不舍,直望著端王希望他能進宮找皇帝太後挑明了,永夜不是世子,她憑什麼要為安國做這麼大犧牲!她都十八歲了,哪家郡主十八歲還待字閨中?

“正好啊,我除了遊離穀就在京都,還沒去過別的地方,多準備些銀子,在家靠父母,出門靠銀子!”永夜打斷了端王妃的話,笑逐顏開地也望向端王。

永夜的話正合端王心意,他攬住王妃的肩,柔聲道:“永夜可不同於別的郡主,有機會讓她走走看看多好。還記得當年我們去北邊西番國遊玩的事嗎?你興奮成什麼樣了?我記得,你說過將來有機會一定遊遍天下,你還說若是有了孩子將來也帶她一塊兒去,你說……”

端王的聲音像催眠曲似的,永夜看到王妃的眼神慢慢變得蒙,淡淡的紅暈從雪白的肌膚裏透出來,人已軟倒在端王懷裏。她搖頭,女人靠哄真不是吹的,將來若是有人這樣哄她,她會怎樣?一念至此,永夜手臂上爆出一層細細的小粒子,肉麻!

離桌起身,迅速與端王交換了個眼神,永夜躡手躡腳地離開。

進得房門吐了口氣。明天,最遲後天,一定離開。

月魄需要混在她的車隊裏走,端王不希望李天佑發現她是女的。今天李天佑神色有疑,永夜也不想再留下冒險。

此番去陳,聖旨下達後,端王已著手準備,說走就走,幹淨利落。

永夜一覺睡醒,見倚紅也背上了包袱,不禁有些奇怪,“你,也要去?”

倚紅抿嘴一笑,露出揶揄的神色,“少爺到哪兒,倚紅自然也到哪兒。王爺、王妃特意叮囑倚紅要照顧好少爺。”

永夜被她看得狼狽不堪,悲憤之心頓起,原來倚紅是父王安插在她身邊的,難怪一直不肯嫁。那麼茵兒和攬翠呢?而且這三人都不會武功,所以才能瞞過自己和李言年。論心機她和端王差得不是一般的遠!這個認識讓永夜對自己扮男裝的效果又打了無數折扣。

她臉上卻帶著笑,踮起腳捧住倚紅的臉柔聲道:“難為倚紅對永夜一片癡心,守身不嫁。就算將來公主進門,也一定讓她好生叫你一聲姐姐。”

倚紅一呆,永夜已扭了她一把笑著揚長而去,“不錯,父王不僅臉皮厚,而且老奸巨滑,我左算右算就沒算出他還有這一招,叫我不收你都不行啊!”

“少爺真是沒正經!”倚紅啐了一口,喜滋滋地去搬行李。

端王書房內,永夜恭敬地遞上一杯茶,端王接過細品,眉宇間帶著盡享天倫之樂的滿足感。

“永夜,遊離穀的刺客你識得多少?”

“一個,月魄。”永夜神態安然。在端王內院待著時,是她最放鬆的時候,易容洗去,露出如玉容顏。

端王啜了口茶,讚歎地看著她,一身淺紫寬袍的永夜風采奪人,他很得意也很驕傲。有這麼出色的孩子,做父母的能不引以為傲?更何況,她是如此聰明、懂事。

“聽說過星魂這個名字嗎?傳說這個星魂擅長輕功暗器,且狡猾狠辣,連風揚兮都栽倒在他手上。這些年京都聞小李飛刀色變,不知道他可真的是姓李?”

永夜皺了皺眉,什麼意思?她端茶細品,睫毛都沒顫動分毫。父王是在試探她,還是已經知情?永夜迅速否定了這一判斷。遊離穀絕對不會讓她暴露。“父王想說什麼?”

端王緩緩地說:“你既然不認識他,為何會讓他救走月魄?”

永夜張大了嘴,居然有人在她麵前玩栽贓陷害?“我沒有!”

端王這才露出驚訝,不是星魂?永夜也不認識這個刺客。他皺了皺眉,“月魄不是你救走的?你急著今日赴陳,不就是想將他挾帶出京都?”

“是我找人救的他,但不是星魂。”

端王拿出一張紙遞給永夜,上麵畫了一個蒙麵男子,還有月魄的畫像,寫著佑親王懸賞一萬兩白銀緝拿的字樣。

永夜苦笑,“我不知道。”

“不是你就好,萬不能讓皇上知曉你與遊離穀聯係這般緊密。”端王說到皇上二字時,聲音輕得似茶飄起的霧氣。

皇上知道我是女的,也知道我被遊離穀以真換假換成了世子,皇上還下旨讓我娶公主,卻不能讓皇上知道我與遊離穀聯係緊密。永夜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必定是端王說她少年不懂事,被歪打正著送了回來,卻瞞了皇上許多事。她突然有些慶幸,沒有告訴端王她就是星魂。也許,有一天,她能讓那個名字消失得幹幹淨淨。

“倚紅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我們認了你之後。”

永夜站起身笑道:“父王做事,高深莫測,永夜歎服!隻是,我相當不喜歡!不喜歡!”說完氣惱地轉身就走。

再對她好,瞞了她的感覺還是不好。

“你是惱自己沒看出來?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算計到。你,難道沒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時候?”端王平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永夜怔住。

她的確是帶了輕狂之心的。有著前世的記憶,有豐富的殺人經驗,有細致的心思,她並不把這個世界的人放在眼裏。然而,端王給了她一個教訓,一記直勾拳打得她狼狽不堪。自以為倚紅她們並不知情,自以為是地為攬翠可惜。她想起月魄,想起李天佑的目光,想起風揚兮的武功,還有李言年的奸猾。自己真的能把一切都算計得幹幹淨淨?

見她低頭默然,端王又有些心疼,放柔了聲音說:“你一直做得很漂亮,連父王都服氣,不用自責。若不是認了你,父王也沒瞧出端倪。”

“這算不算打了一巴掌再給顆糖吃?”永夜氣未平。

端王微笑,“你若喜歡,父王天天給你吃糖。”

永夜嘀咕:“別哪天你把我賣了我都不知道。”

“賣女求榮的事情我沒準兒也會做,你要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