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轉到林滄海住的東苑,我頭上已起了層細密的汗珠兒。門口的下人對著我恭敬一笑,讓若影侯在外麵,便帶著我進去了。又過了幾個回廊,麵前是一座清幽的小院。院子裏,林滄海正拿著兩把劍,舞的那叫一個生龍活虎。唔,我這真是一個老當益壯的祖父。我垂首侯在邊上,等著他一套劍法舞完,我情緒亦醞釀也的差不多了!
他將手中的劍遞給下人,我忙從旁邊地丫鬟那裏拿過毛巾,雙手遞到他麵前,他滿麵笑意的接過,擦了把臉。便拉著我在旁邊的石桌旁坐下。等他做定,我複又站起,走至他麵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孫女昨晚來的唐突,失了禮數。還請祖父莫要怪罪。”言罷,便朝著他磕了三個響頭,“孫女朱含凝,見過祖父大人!”
他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杯子,將我扶起,隨即笑道:“都是自家人,哪來的那麼多禮數。隻是這些年實在是苦了你了,我這當祖父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哪!”隨即卻話鋒一轉,沉吟道:“我記得你從小便是叫林惜的,剛才你似乎自稱什麼朱含凝,這是?”
我抽了抽鼻子,兩眼帶著水霧,縹緲的望著遠方,啞聲道:“以前我少不更事,更不知道藏在我背後的這許多曲折,如今我既是知曉了,這姓,總得改過來了。我父親膝下,子息本就單薄,不改過來,實在對不起我朱家的列祖列宗;二來,我亦是希望爹爹能在天上凝望著,我早日替他報仇,他亦能早日含笑九泉。”
他“唔”了一聲,又拿起桌上的茶灌了兩口,這才不疾不徐地說:“難為你這孩子一片苦心,那便改過來吧!”笑笑又朝我說:“你祖母昨日隨你姨母去上香了,我已派人知曉了他們,大概晚上便能回來了。到時候我把家裏麵的人都叫回來,你也好認識認識,至於其他的,你不要多想了,好好住在這兒,有什麼需要,便跟我講。”
言罷,他又指著旁邊那個領我進來的老者,“這位是陳管家,以後,我若是不在家,找他也是一樣的。”我忙起身,朝著他做了個萬福。唉……我現在在這家裏,可是誰都得罪不起呀!
又陪他說了會兒閑話,這才打發了我出來。待繞道我那南苑的門口時,我一抬頭,正對上大門上提的那塊匾額,上題三個大字‘清雅居’。寫得甚是飄逸。我低頭默了默,這字怎麼瞧,怎麼像我那已駕鶴西去的爹爹寫的,遂抬頭問若影:“這院子以前誰住來著?”若影亦默了默,誠實道:“我也不知。”我“唔”了聲便不再言語,左右不過是我那薄情的娘親住的。
閑得無聊,在房中與若影若離大眼瞪小眼的幹坐了半會。我起身,逃進了屋後的園子裏,若影若離這對丫頭好是好,卻未免太殷勤了些,我上個茅房她都想進來給我擦屁股,太嚇人了。進來才發現,這屋後,粉牆黛瓦的,很是不錯,靠著那圍牆還種上了一叢長勢喜人的斑竹,還是不錯,再往前些,便是個小型的池塘,雖小了些,卻是假山荷花一樣不少的,趴在欄杆上往下瞧,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些紅尾巴的小魚兒在水中遊來遊去的。唔,更是不錯!如此。我便在這園子裏挨過了我痛苦的一下午!
天剛擦黑,前院便有人來請我過去。我細細注意了一下,我住的大概靠中間些,中午去林滄海那兒似乎是往裏走,這次卻是往前的。回廊裏都已經掛上了燈籠,紅彤彤的,很是喜慶。
我到時,人差不過都已到齊了。我頗深沉,頗懂禮數的低著頭走到林滄海邊上,又頗含蓄喚了聲“祖父”。林滄海嗬嗬笑著,拉過我,轉身對著他邊上的一人道:“這便是你日思夜想的朱含凝了,如今總算來了,還不好好看看?”
我還沒來得及抬頭看看那人是誰,便被她給摟進了懷裏。我一口氣沒提上來,耳邊便傳來幽幽的啜泣聲“我可憐的孩子啊!我總算是見到你了呀!轉眼都這般大了。真真是可憐哦!”
我摒著一口氣,差些被她給憋暈過去,還好她及時將我鬆開了。我這才看清。唔,是個女人,準確的說,是個老女人,六十幾歲的年紀,保養得極好。這人必然是我的祖母了,瞧著她哭得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我少不得便也要跟著撒幾滴眼淚。唉!今日這淚,委實流的太勤了些。
她又抱著我哭了半晌,旁人勸了好一會兒,這才蔣我放開。拉著我向著坐在底下的人一一介紹過去。我細分了一下,大概就是姨母,林慕婷。姨父,南宮川,我一驚,不覺便多看了他兩眼,南宮家雖比不得林家有錢,但在江湖上,卻是數一數二的。因為南宮家最善製毒,亦最善用毒,且神不知鬼不覺便能使人致命。我忖了忖,以後還是了此人遠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