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折騰下來,我已是筋疲力盡,靠在車沿上懨懨的與言真道:“你囑咐秦絲雨一聲,讓她看看那紅袖家可還有什麼人?讓她好好補償一下人家,今日的孽,總歸因我而起!”
言真坐過來些,替我輕輕揉著額角道:“小姐何必自責,今日本就是那狐狸精不知好歹!她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還妄想嫁入林府,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我閉著眼睛,揮了揮手,打斷她:“話不能這麼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她的身份而瞧不起她過,她雖是個青樓女子,卻是自食其力,沒有什麼地方是比人家差的。隻是文靖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他便是要娶她做正室,我亦不會多說一句話,但現在,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這樣做。他還小,不知道若是走錯一步,將來會要承擔怎樣的後果!這樣也好,能無憂無慮的過一天,便算一天吧!這惡人的名頭,我一個人端了便是。至於紅袖,也隻能怪她自己不夠聰明,哪些話當說,哪些話又不當說,若是連這些都弄不清楚,本來就是活不長的!”
默了片刻,言真又道:“小姐如今是不是已經信不過秦姑娘了?”我“哦?”了一聲淡道:“你這話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言真笑笑道:“我是看小姐平日裏也不是個急性子的人,但今日秦姑娘說要去請紅袖下來,小姐卻那麼一會兒都不肯等,我就想著,小姐大概是怕秦姑娘當先去與那紅袖交代什麼,才巴巴的自己趕過去的!”
我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扯起一絲淡笑:“這話卻是隻說對了一半,我本來就誰都不信,又何來的信她?至於我趕過去這回事兒,你卻是說對了,我還真怕她與紅袖交代些什麼,出了這麼樁事兒,誰又能證明與她秦絲雨沒有關係?”
這一晃,又是兩日。隻是那秦絲雨這幾日卻來的忒勤了些,因著那紅袖在時乃是舞月樓裏的頭牌,如今一下子便這麼不見了,總得有人頂上她的位置不是?但那樓裏的其他姑娘也著實不爭氣了些,有幾個我倒是瞧著挺好的,奈何如今的那些恩客眼光太刁鑽了些,愣是不買她們的帳,對此我頗為費解,按說那些個人進來不就是為了尋歡作樂的嗎?隻要是女的就成,至於那麼挑三揀四的嗎?氣的我直想罵娘。
就為著這事,秦絲雨便天天的拉住我不放,樓裏的生意不好,她到是比我還要急上三分。隻是現在樓裏的生意不好我倒是不怎麼急,我急的是她天天的這麼在我眼前晃悠,一開口便是:“找姑娘,找姑娘”的,讓我很是無語,這不,一大清早,她便在我耳邊提了三四趟了。
“大姐,這姑娘不是樹上結的,也不是說能找就找的到的,更不能上大街上明搶去,咱總不能為了幾個銅子兒,去幹那犯法的勾當不是,左右不就生意差些,不打緊的,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姑娘總會有的,客人總會來的,銀子總會賺到的!”我端起桌上的杯子,往口中灌了兩口涼茶,將這句我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話,再次拿出來堵她。隻是效果卻是非常的不盡人意。虧我往日還以為這秦絲雨是個多麼清高的,一直將她當做老鴇中的異類,如今想來,當時眼睛莫不是糊上****了?竟會這樣想她!
她默了默,一臉痛心疾首的望著我:“小姐,這事兒南宮少爺不上心也就算了,你怎的也這般糊塗啊?我們這行,若是沒客上門,可靠什麼吃飯哪?再這樣下去,我看離關門也不遠了!”
我咬牙道:“那南宮文軒度量也忒小了些,因著結親那麼點破事,竟是真的對我不聞不問了,虧我還叫了他幾年的哥哥。”我撫了撫腦門,道:“你若實在急了,不如看看我成不成?實在不行,便由我先去頂上,其他的,我實在是想不出主意來了!”
她幽怨的掃了我一眼,道:“若是這樣,便是林老爺不殺我,南宮少爺也會第一個要了我的命,小姐你就不會想想別的主意嗎?按我說去外麵買幾個窮人家裏未出閣的丫頭,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且外麵哪家妓院不是這樣?這有什麼不妥的?”
我搖頭,斬釘截鐵道:“人家怎麼樣我管不著,但這裏,卻是必須要聽我的。窮人家的女兒便不是女兒了嗎?我可不想為了錢而造這般大的孽,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秦絲雨張了張嘴,待還要再說什麼,外麵確已聽言真道:“小姐,沈姑娘來了,在院外候著呢?小姐要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