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這番腳還未邁出,便被一群提著鋼刀的彪形大漢給團團圍住了。我目瞪口呆,連著我懷中的娃娃也是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且還是在家裏,難不成竟會被打劫?卻不知他們是要劫財還是劫色?按照我閑來無事時翻的那些個話本子上寫的,待小姐被人團團圍住之後,接下來出場的該是這群土匪的頭頭了,且必定是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
但我沒猜中這開頭,自然也就猜不中這結尾了。隻見那人群後麵果然穿出個人來,但與我想象中的卻何止差了一星半點,生的又短又胖也就算了,竟還往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怎麼看怎麼別扭。
那人拿著眼尾兒將我從上到下的掃了一遍,這才尖著嗓子道:“大膽,膽敢行刺我家主子,膽忒肥了些,給我拿下!”眼瞅著那拿刀圍著我的人齊刷刷的回了個是,便又往我更前靠了幾分!
原來不是打劫的!我稍寬了心,賠笑與我麵前的這位,唔,娘娘腔道:“大人大概是弄錯了吧?我不過是帶著孩子出來遛彎的,絕不是什麼刺客!你看,誰會帶著孩子出來殺人哪?”
“是嗎?”他再次掃了我一眼,趾高氣揚:“少跟我來這一套,那殺人犯殺完人從來沒一個自己承認的,以為你帶著孩子就能混過去?在我這兒,你休想!”言罷,又十分有氣勢的與拿刀的人道“給我帶下去好好審審,若出了什麼岔子,灑家唯你們是問!”
遇見個長的賤得也就算了,偏偏腦子還賤。再說下去估計也是白搭,將懷中的娃娃緊了緊,現在隻曹寅能早點發現他家的寶貝疙瘩不見了,早點派人出來尋我們!往邊上挪了兩步,麵前拿刀的小夥兒也隨我挪了兩步,默了默,我撫額道:“你手上這刀,可拿緊實些!若是一個不當心的落下來,這娃兒他爹隻怕要跟你沒完!”
“哪兒那麼多廢話,還不趕緊帶下去!”娘娘腔十分不耐的又吼了句。於是,我平生第一次在一群鋼刀的包圍下艱難前行!隻是剛邁出步子,便聽那堵圍牆裏頭傳出個聲音來:“怎的吵成這樣,你將人給我帶進來吧!”
唔,聽這聲音,似乎不是曹寅的,難不成這曹府還有兩個主子不成?但看這樣子,我就算問了,隻怕也是白問。那娘娘腔朝著裏麵點頭哈腰的回了個是,回過頭來的時候,卻依舊是擺著張臭臉,壓低聲音道:“記著,待會兒見了我家主子,你可得給我本分些,還有!”他瞅了我懷中的娃娃一眼,這才繼續道:“都帶著兒子出來混了,便將你那腦子裏不該有的想法都收收好!再說,我家主子也絕對不會喜歡你這種樣兒的!”
我默了默,咬牙切齒道:“放心,便是這天下的男子都死光了,我也決計不會看上你家主子的!”因為他有你這麼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狗奴才!我雖是很想將這句話給吐出來,但奈何人在屋簷下,且還被這一大堆明晃晃的刀指著,便也就在心裏想想算數。
轉了個彎兒,前方被我認作堵實的圍牆處,卻是有個滿月狀的拱門,隻是被門前的兩棵芭蕉堵的狠了些,沒瞧見也屬正常。被這麼一群大刀駕著,剛過了拱門,便見滿樹的枇杷下,坐著一個年輕的玄衣男子,微低著頭,正伏身在麵前的一摞本本上寫著什麼!但更顯眼的,卻是他腿邊那個橫屍當場的青瓷杯!想必那定是不才方才的傑作了。
我抽手摸了摸鼻子,還待再往前走走,卻叫那娘娘腔往我身前一站,將我堵了個嚴實,他彎腰打了個千兒,這才道:“少爺,奴才將這刺客帶進來了,您可是要親自審上一審?”
我咽了咽,卻終究是沒能咽下去,出聲提醒道:“我說了,我不是刺客?”
“大膽!竟敢在我家主子麵前狡辯!”他尖著嗓子吼完,還十分無恥的將我往邊上擠了擠,生怕我突然出手傷了他家主子。
“我這人別的還好,天生便是膽大!且你說來說去也就這麼一句,難道不嫌煩的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