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顆山鬆像極了遭遇流氓的黃花閨女,僅剩下樹尖一小撮的綠葉神似遭到了淩辱,連空氣中都散發出它特有的濃濃味道。在院門前駐足的黎書凰不時聽到王掌教和陳善道兩人激勵的談論聲,不是施琅來時的和諧氛圍,更像是針尖對麥芒。
思來想去,黎書凰終究沒有踏足達觀院,選擇帶著一身汗臭味向天女峰方向行去。風景綺麗的山道崎嶇彎繞,花去一刻鍾功夫繞過幾個山頭後,橫亙在黎書凰陳眼前的是宗門裏常見的木棧橋。非常人所力及的數百丈高的石柱墩,存活於北方雪域山的數十根剛硬鐵砂沉木作橋梁,生長在南方洪荒叢裏的堅韌樵楠木作橋麵,兩側是三根指粗鐵鎖鏈作欄杆。
謫仙宮內棧橋三十六座,連接宗門眾山頭高低起伏的石道,大叔都說單就這三十六座造價不菲的橋也當得起氣派二字。
安靜的山間棧橋頭清晰可聞橋上鐵鎖鏈鐺鐺作響,雖有山風拂麵,行走在木棧橋上卻絲毫沒有搖晃感覺,如履平地。過了棧橋,抬頭便能是盡在咫尺的一座孤零零的高峰,高峰石道上已能看見歡聲笑語的天女峰弟子,衣炔飄飄勝似人間仙子。
沿著山間石道繼續行走不足半盞茶時間,路邊有塊三寸石碑上刻著“一峰花萬叢,法力捍仙人”,說的便是不足百丈遠的天女峰。
石碑前是條岔路,站在岔道口的黎書凰摸著下巴看向百丈遠的天女峰愣愣出神,好一會才踏上那條通往長老院的岔路。
一個時辰後,繞過數座山頭的黎書凰到達有著謫仙宮中央樞紐的長老院。山林綠色裏,一間間屋舍臨山而建,順著山勢慢慢攀上峰巒。
長老院掌管宗門裏的一切大小事務,另外各山門裏的弟子達到宗師境界後,各自籍屬將被劃歸此處,除了在達觀院自我畫地為牢的陳善道例外。當然,達觀院的存在本來就屬於例外,開辟山門不過三十年,掌管在長老院手中的所有宗法典籍和功法秘籍都被邵元節搬了過去,更是在數十年前憑借區區三人就能笑傲世間,這份榮耀足夠才進入達觀院的黎書凰仰視一番。
黎書凰此次來長老院的目的是為購買丹藥。剛才王掌教一路費盡口舌,不僅給他施加了壓力,也給了他三年時間證明自己的實力,何況還有張維良這位讓自己小心的人在盯著,黎書凰權衡再三,決定先買些丹藥充實實力。
藥園這處山門隻負責種植藥草和煉製丹藥,練成的丹藥將被長老院下屬賬務的宗門弟子帶會,保存在長老院的丹藥庫房裏,再售賣給宗門弟子或是運出宗門出售。
一番詢問,黎書凰終於找到目的地,寫有售丹園的兩層青磚樓,門前已是宗門弟子進進出出的很是熱鬧。等黎書凰走進屋內,赫然覺得數十丈寬闊的大堂更是人流擁擠。數張櫃台前早排起長隊,櫃台裏的師兄們同樣忙得不亦樂乎。站在角落好一會,黎書凰才看到最裏麵的櫃台處的熟悉人影。
看著埋頭書寫賬目的熟悉人,來到櫃台前的黎書凰擺出張笑臉詢問道:“施師兄,一瓶紫靈多少錢?”
“你先等等。”
施琅抬頭看了眼,招呼身側的師弟代勞抄寫賬目,才帶著黎書凰穿過大堂,進入後院裏的涼亭坐下。
施琅上下打量了眼渾身淩亂的黎書凰,輕聲笑道:“宗門弟子一兩銀子一瓶,童叟無欺。”
黎書凰再一次恢複老習慣,雙手擱袖兜裏憨厚笑道:“我兩袖清風上的山,前幾日才從你手裏接過的月錢,哪買的起。要不,施師兄給降點唄。”
“聽說你小子今天收獲頗豐啊!”
黎書凰笑笑不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見黎書凰不搭話,眉頭微挑的施琅臉色嚴肅的繼續說道:“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好吧?我聽說這錢是白家公子的,你小子是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看著施琅一臉正經,黎書凰借著指甲刮了刮額頭,心裏好奇誰告訴施琅這件事,何振攀?心中剛有的答案又被自己抹去,這個時間點何師兄還在藥園,可還沒這麼快就回來,除了他還能有誰?好一會,心中忽然冒出一位人選的黎書凰詫異的看了眼施琅,有些想不明白。
施琅自問自己和黎書凰的關係還沒好到這中噓寒問暖的地步,奈何有人在背後唆使自己,既然說起此事他也不得不出言提醒一句。數百年的時間,中原十四州這片土地上倒下又起來了多少王權,可白家一直屹立在東海藍芷郡,如處世外桃源毫不受戰亂影響。洛陽城裏的朝廷大臣都知道,白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畢竟不交朋友也好過被閻王爺惦記。至於世間修道者,洛陽朝廷裏的官家可很少將其放在眼裏的,白家更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