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花萼樓裏的陣陣哄聲大笑,趙總管站在樓門前詭譎的笑了笑。他巧將黎書凰的名次放在最後,使對方一枚銅錢的簡陋賀禮與眾位賓客帶來的貴重賀禮形成鮮明對比,再加上這沒銅錢是獻給梁太後的賀禮,現在這刻,縱使黎書凰再想法子,怕也得遭到眾人的嘲諷,甚至是羞辱也不為過。
好事不出門,壞事可是要傳千裏。
拿枚銅錢作梁太後的賀禮,這件笑聞注定是要轟動整個洛陽城。身為這件事的主人公,黎書凰自然名列其中,隻是和這件笑聞聯係起來,少不得會讓人罵上句蠢貨。
趙總管不能出手傷人,好好惡心一番總是可以的,又看了眼哄笑成群的賓客才轉身去往群臣殿複命。
大堂裏少了趙總管這位王宮裏的暫時代理人,眾位賓客一時間哄笑陣陣,他們毫不忌諱黎書凰的高聲談論,有些直言不諱的話語甚是難聽,“坐在角落裏姓黎的小子,你該不會是混進來的吧?你們這群太監和王宮侍衛怎麼看門的,還不趕緊把人給轟出去。”
這種辱人的粗鄙言論自然被人忽略過去,且不說能瞞過層層管卡,趙總管上一刻還念了對方的名字,擺明了對方是有請柬的客人,隻是作為旁人,誰也不明白坐在角落裏的黎書凰為何要拿枚銅錢作賀禮。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更多的是蔑視的望向那位年輕人,爾後說著毫不負責任的嘲諷話語:
“拿枚銅錢作賀禮,該不會是猴子派來的逗比?”
“梁太後的壽辰拿枚銅錢作賀禮,他莫不是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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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說著些誅心話語:“這可是梁太後的壽辰,拿枚銅錢作賀禮,你小子是侮辱我們,還是侮辱梁太後啊!”
“這年頭打發叫花子都不止一枚銅錢,難不成在他眼裏梁太後還不如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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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裏一時間哄哄鬧鬧,言語不一而論,多是這些難聽之極的論調。
看著望向這邊角落的各色嘲笑眼神,白沾衣端著酒杯一時神情古怪,又看向一心沉浸在飲酒為樂的黎書凰,想不明白他為何拿枚銅錢作賀禮,真是窮困潦倒?國師府邸會缺錢花,這事說來擱大堂裏的任何一位都不會相信。
白沾衣忽然有種錯覺,眼前的場景像極了三年前在謫仙宮的那一幕,同樣是眾人對他惡言相向,而他也是這般毫不在乎的神情。
黎書凰放下酒杯,看也不看白沾衣,說道:“你不用像他們那般瞎猜了,我說了自己是真的身無分文,才不得不拿枚銅錢充當賀禮。”
“邵國師沒給你準備?”
“他昨天就問過我,我覺得東西太貴重了,所以沒要。”苦笑一聲,黎書凰便又是喝了一口。
白沾衣皺了皺眉,又道:“你真不打算辯解句?廟堂裏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上至國主,下至末入流,可都是第一時間就能收到消息。這次你丟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的顏麵,還關係到國師府,若是再牽強些,連謫仙宮都能被念叨幾句。”
黎書凰一攤手,無可奈何的說道:“嘴長他們身上,我能怎麼辦?讓我和大家說我身無分文,這枚銅錢是我最後的家當,它對我異常寶貴,所以我才拿來獻給梁太後,你認為他們會相信這話?”兩手一拍,又是副聽之任之的表情,“我過兩天就要南下南楚,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再踏進洛陽城,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我很快就聽不見了。”
白沾衣還想再說上句,有人走了過來,抬頭看去,才知是恭親王少主劉栗。
兩人對盅喝了一口,劉栗開口道:“白兄弟可不夠意思,情願在角落裏陪你兄弟喝悶酒,也不過去和我們對飲一杯,我隻好過來請教一二,希望白兄弟也給我介紹介紹。”
白沾衣看了眼黎書凰,見他沒有拒絕意思,遂開口說道:“黎書凰,在謫仙宮修道時熟識的師弟,都沒想到會在花萼樓遇上,所以趁此機會坐在一起說說閑話。”
劉栗聽聞黎書凰是謫仙宮弟子,忙認真打量了眼,思慮一番,才笑著說道:“我叫劉栗,前幾日聽說邵國師的兩位弟子來洛陽看望師傅,該不會就是書凰兄弟吧?”
“正是我和我師哥。”
“歡迎來洛陽,書凰小兄弟的這次賀禮很別致,我佩服小兄弟的膽量和勇氣。”
“承蒙誇獎。”
“倘若有機會,希望能和書凰小兄弟把酒夜談。”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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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言談淺淺的說了幾句,劉栗轉身離開,黎書凰才望著白沾衣道:“年紀不大,心思慎密,你的一句話就讓他看穿我身份,恭親王少主看來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