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這個菜啊?哎,嫁到這樣的家庭真是我命苦啊。”後媽擰緊了她的細眉,塗著劣質口紅的嘴巴不滿地撅起。一雙細木筷,在碗碟裏挑來挑去。大白菜裏唯一的一點肉絲,一會兒就全部消失了。
後媽吃的很快,丟下飯碗,很快又坐回了沙發上。她沒有生過孩子,肚子上卻堆了一圈的遊泳圈。日漸耷拉的眼袋,也在一點點透支她的青春。
看著桌上的狼藉,沈如夏一句話都沒說,端起走回廚房,繼續帶上塑膠手套。收拾好,太陽已經落山了。她拖著早就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台燈,這會兒才有機會休息片刻。她用手肘支撐著自己的頭,視線呆呆地看著照片上,原本幸福快樂的一家三口。可是現在,媽媽走了,爸爸躺在醫院。眼眶又開始漸漸濕潤起來了,手指觸及到的玻璃鏡框一片冰涼。
“滴”開啟了錄音筆,這是沈如夏的習慣,對著這隻媽媽留給她唯一的禮物發泄自己每天的情緒。她總感覺,就像是媽媽還在,她躺在媽媽的懷裏,撒著嬌,訴說著委屈。
學校很漂亮,一直是我夢想中的樣子。我喜歡坐在教室裏看書、寫字、聽課的感覺,那讓我可以忘記一切煩惱。媽媽,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你,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我特別想你抱抱我。媽媽,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混蛋的混蛋呢?我真的好想哭,可是我知道,隻要讓他看到我的眼淚,他隻會更加輕視我,根本就沒用。
其實我有的時候也不會真的生氣,整我就整我吧,反正我也能扛得住。就是有的時候想想他們那幫人其實也挺可憐的,爸媽都忙於生意,估計從小從就缺愛吧。所以現在才會這樣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隻是為了引起別人對他們的關注吧。
嗯,我每次受傷想哭的時候就會這麼想。其實他們就是一群還沒長大的孩子呢,跟他們計較幹嘛呢……
畫麵上的沈如夏看起來疲憊不堪,眼皮都快閉合起來了,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微弱。三個坐在放映屏幕前的人,從一開始的嬉笑不已到現在的沉默不語,各自的眼裏都不知不覺地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路,炎野……這,這丫頭,也太自以為是了吧。說我們是小孩兒,她自己呢?她以為自己是誰啊?”皇甫笙一點都不淡定了,像是一下被看穿了似得窘迫。聲音雖然還是很大,但是明顯中氣不足了。
看著炎野和楚路兩個人隻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他更是恨得牙癢癢的。本來是讓他們來看沈如夏出糗的,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哼,我不會就那麼放過你的!
“我先出去看看,曉雪來了沒?”炎野總是這樣,其實心裏也開始泛起漣漪了,可是臉上依舊雲淡風輕的。他被沈如夏的話給震撼住了,他不能再在父母的保護下,成為一隻馱著金殼的蝸牛了。自己想要的就要學會去爭取,不然錯過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堅定的腳步邁向會場,司馬炎野的心卻跳的更快了,他一眼就找到了在舞池中央的宮曉雪。今天的她,美得像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仙女一般。水綠色的席地長裙,簡單略帶褶皺的裙身,飄飄欲仙。
齊腰的長發波浪卷,被染成深邃的巧克力色。簡單氣質的仙女發型,卷在腦後。配合著她臉上那瓷娃娃般的肌膚,醉人的微笑,都讓司馬炎野的視線無法移開。
“炎野。”一個轉身,宮曉雪也看到了他,伸手打著招呼。顯得親昵,熱絡,引得他又是一陣心跳加速。
“曉雪……我……”司馬炎野剛剛鼓足的勇氣,一碰上近在咫尺的宮曉雪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愣住了。呼吸急促,抓著她手的手心都開始出汗了。本來隨著音樂搖擺的身體,都變得僵硬了很多。
宮曉雪笑著看著他的樣子,輕歎了口氣,“哎,原來你是知道了是吧。”
知道?我知道什麼事情了?司馬炎野聽著她的話,內心一片疑惑。傻愣愣地看著她輕笑著。
“我下個學期要去英國了,哎,真懷念跟你們一起的日子。尤其是你,總是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弟弟一樣,所以我還真的舍不得呢?”
小弟弟?舍不得?司馬炎野微微皺著眉頭,聽著宮曉雪宣布的殘酷的現實。身體的溫度正在一點點的抽離,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起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當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時候,就被她以這樣毫不留情麵的方式拒絕了?
司馬炎野的腦海裏瞬間一片空白,鬆開宮曉雪的手就往外跑。“炎野……炎野……”宮曉雪詫異地對著他的背影呼喊,可是卻隻是看著他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瞬間就暗淡了下來,低著頭的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傷感,這樣做真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