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雪05
年輕富翁的首次見麵,定在周六中午的藍莓西餐廳,事情如葛珊想象般順利。
正是秋意濃的時候,早上就淅淅瀝瀝地下雨,涼意透骨,葛珊穿戴好,富翁的沃爾沃轎車來接她,汽車穿越冷颼颼的雨、輾過濕漉漉的道,玻璃裏麵暖而安然,葛珊輕輕地在心裏歎口氣。
這時她忽然看見楊一煉,他迎麵而來,沒帶傘,頭上隻罩了風衣的帽子,低著頭匆匆地往她宿舍走去。
葛珊心虛,不由得低了頭,車開得快,忽地把他拋在後麵。
看來是關於那公司的事,他定是找她算賬來了,就是不怨不怪,也不知要糾纏多少時日,真煩。
然而她不可以分心,藍莓到了,葛珊取出化妝盒再端詳一下,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浮在臉上,她施施然下車。
裏麵已經坐著幾個女孩了,看來和年輕富翁共進午餐的,遠不止她一個,葛珊有點兒失望,但很快就激發了鬥誌,她笑著,從容優雅地坐下。
午餐之後,是直落的唱K,女孩子們唱的都是英文歌,依次秀著自己的口語,那年輕富翁,身材精瘦,鏡片後麵是一雙躊躇滿誌又精明警惕的眼睛,他不動聲色地旁觀,任助手挑起話題,女孩子們爭著表現,有一兩個急切的,言語裏甚至夾了槍棒的,時時惹得他大笑,就像一個戲班主,豎起一串香蕉,逗引猴子們爭鬥撕咬看熱鬧,尋開心。
這個聯想讓葛珊不快,但她隨即控製了自己,淡淡地在一邊笑去,又是優雅,又是莫測。
葛珊相信富翁分外注意到她了,因為他和她跳了兩支舞曲,問了許多話,興致盎然地。
回去的時候,沉浸在這勝利的喜悅裏,她有點兒醺醺然。
然而車近宿舍門前,雪亮的氙氣大燈直直地照著前方,天啊,她一下醒來,楊一煉還在那兒。
雨已經停了,屋簷下還滴水,那男人背靠著牆,額前的頭發濕了,燈光讓他睜不開眼,他轉過身去。
葛珊忙對司機說:“哎呀,我忘了今晚要去同學那兒拿資料,勞煩你帶我一程了。”
車開了,她心裏仍惱著,這個人陰魂不散,肯定要跟她沒完沒了,要是找到學生科就慘了,被人家知道也不好,真是麻煩,真願他能突然消失,她皺著眉頭,動了詛咒。
這晚她去同學家裏擠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回宿舍換衣服,門口的宿管員遞給她一封信,封得密實,而且有點兒厚度,“那個小子還想等通宵呢,校警趕他走了,這個是他給你的,千叮萬囑地,你拿好了,我可交給你了。”
葛珊掂掂信封,皺了眉頭,這人竟然有這麼多的廢話?她隨手夾在書裏,直到晚上吃夜宵才記起來,遂一邊吃東西一邊拆開,抓了信封斜斜一倒,竟嘩地滑出一遝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