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有多討厭嗎!”水璐一把扯下拖鞋,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天到晚黏著靠著,我是你誰啊是你保姆還是你媽?又矮又胖又幼稚傻瓜似的,人家耍你還咧著大嘴笑!”
靜寂得讓人害怕。
裴裴飛快地溜開,小包子無措地佇在那兒,嘴仍張開著,勉力撐著一個笑的姿勢,直到明白自己撐不下去了,才光著腳跑出去。
隻一會兒他又跑回來,靠著門框喘口氣,遠遠地望一眼水璐,抽了下鼻子,“要不是喜歡你,我不會在這裏,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隨便傷人的心。”
他知道自己笑不出,隻好拚命地眨眼,好像這個動作有用,可以攔住一些什麼。他在門邊笨拙地趿拉上自己的大頭鞋,走前,從衣袋裏取出一隻粉紅色的信封,輕輕放在桌上。
“他哭了。”阿茜很小聲地說。
裴裴隔了半天才說:“今晚停水,他上來給你提水,鞋濕了——”
水璐不說話,拿著毛巾去洗澡,浴室門前一字排開三個大桶,上麵分別掛著字條,“璐洗澡用”“璐洗臉用”“璐洗衣服用”。
她咬咬唇,孟結悄無聲息地遞過那隻粉紅色的信封,上麵用花體字寫著:黃誌勇同學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掙錢,沒給媽媽,給璐璐姐了,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吧。她往信封裏望一眼,四五張百元的紙幣。
眼淚撞上來,她把濕毛巾蒙在臉上。
半夜裏,她聽到她們在陽台上喁喁細語,都以為她睡了。
“以後別再提這個人了。”孟結的聲音。
“為什麼要分手啊?”裴裴按捺不住,孟結噓了一聲。
“他移民去美國,水璐不想放棄學業,也不想離開媽媽。”
“真可惜。”阿茜歎。
“你見著了?”裴裴問。
“嗯,見著了。”
“帥嗎,高嗎?”
“嗯,真的很出色。”孟結肯定地說,“連我都有點兒心動,可他眼裏隻有水璐。”
“水璐命真好——”阿茜感歎。
“真的開捷豹?”裴裴又問。
“你就關心這個!”孟結嗔怪,“確實是,還要買禮物給我們,我拒絕了,都分手了,別讓人家以為H大的女生多淺薄!”
“也是——唉!”裴裴有點兒可惜,“難怪她今晚這麼大的火,可憐的小包子。”
“小包子以後可能不會來了。”
水璐的臉上濕成一片,夜這麼長,黑這麼寬,可以自由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