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1934年11月10日於都竹溝村(2)(1 / 2)

此時,羅自勉腦子裏一片死寂、昏暗,他的博大精深的《易》理,還不能跟目前的現實融合成一體,心如死灰般的沮喪。他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夜的來臨,他遙望著深不可測的夜空,似乎永遠無法擺脫悲慘黯然孤獨的心境,他閃過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山河沉血海,幾人能無仇?從遠古到現在,到未來,人類在毀滅自己,從民族的仇殺到階級的仇殺到國家的仇殺。

這時,他的黑暗的腦屏上出現了一個亮點:何文幹和方麗珠還在密林裏,也許這時,他們正秘密地走進他的茅屋。

伍子胥銜恨十九年,掘墓鞭屍楚平王,以報父兄之仇,今天劉洪恩報了六年前的血仇。但他勝利了嗎?那個青年人的撲擊和打死王虎林的那塊石頭,雖然沒有擊傷他的肉體,卻重創了他的靈魂。他感到這場仇殺還沒有完結,這出慘劇還要一幕接一幕地演下去,他要用血腥來窒息反抗的火焰,他也等待著對手殘酷的反擊。

茅草架火燒,石頭砍千刀;掘地深三尺,挖根不留苗。場坪的泥土被鮮血染紅,竹溝鄉的人民經受了血的洗禮。一百二十人的死亡,在竹溝群眾的心頭留下了一片慘痛的恐怖的黑雲。

據後來統計:全蘇區有三十四處慘絕人寰的屠殺在同一個日子裏進行。在另外的幾個鄉裏,比竹溝鄉更為殘忍,他們把婦女的衣衫全部脫光,在光天化日下輪奸,把兒子的生殖器割下,塞在母親嘴裏,這是敵人給蘇區人民的下馬威。

當時蘇區被屠殺的人數達七十萬!豺狼雖狠,不傷同類,人呢?

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是被機槍射倒,而是被血腥味窒息,暈倒在屠場上。

多少人踏著血跡回到家中,不吃飯也不能睡。一閉眼,就仿佛躺在堆滿屍體的血坑裏,發出恐怖的叫喊:

“救命啊!”

“救命啊!”

一個死了兒子的婦女從噩夢中醒過來,瘋了。

現實如噩夢,噩夢如實現,蘇區人民不管醒著睡著都在血海屍山中沉浮。仇恨與反抗的火焰也在這血海中凝聚,人們紛紛進入山林,參加了遊擊隊。

當時,劉洪恩看到那個呼喚兒於,到處發掘兒子屍體的瘋女人時,他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報應!

兩年之後,劉洪恩落在竹溝遊擊隊手裏。在一報還一報中,他被帶刺的荊條抽爛了。

二、中央給項英的最後一次指示

項英送走陳毅之後,說服了賀昌,獨斷專行地執行“保衛紅區等待主力回頭”的方針,錯誤並不意味著恥辱,而在於對形勢判斷的謬誤,因而所采取的措施也必然引出不良後果。

為了采用大兵團作戰與敵人死打硬拚,他把主要精力放在組建新的獨立團的工作上,遊擊隊升級為獨立團,大大削弱了地方力量。

項英為了“興奮蘇區群眾,提高鬥爭信心”,準備打一個大仗,他把二十四師以及瑞金、會昌地方部隊,集中在瑞金謝坊附近的灣塘岡,伏擊敵人東路軍的一個師,這次戰鬥擊潰了敵人一個旅,這種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消耗戰,仍然算個勝仗。

這一仗在戰術上取得了小勝,在戰略上卻完全暴露了自己,敵人立即集中了四個師對紅二十四師圍堵追剿。贛縣牛嶺一仗,我紅二十四師和獨立三團、十一團被敵擊潰,損失慘重,失掉了項英所說的“最後堅守的陣地”。

牛嶺戰鬥之後,形勢日益惡化。國民黨把主力集中在於都與會昌之間,對中央蘇區革命鬥爭的中心地帶——瑞金的銅缽山進行重點“圍剿”。在於都河南岸和會昌河北岸大築堡壘,設立封鎖線,並令南方粵敵陳濟棠部向會昌河南岸進逼。

直到這時,項英才明確無誤地意識到:中央蘇區可怕的災難已經不可避免地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