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上前來,研墨鋪紙,收拾妥當之後立時退開,這也是簫清和的規矩,讀書或者寫字的時候小廝立時退開,平常書房侍侯的,也全都是不識字的。
簫清和稍稍猶豫一下,卻是提筆寫下休書二字,三兩筆寫完。等到筆墨幹了,簫清和把休書折好,又在書架的暗格裏拿出一個匣子,便起身去了後院。
管事正在喬氏屋裏說話,實在是簫清和的吩咐奇怪,他忍不住過來跟喬氏說一聲,喬氏也正迷惑著,她倒是沒有多想。簫清和雖然常不在家,但待她一直很不錯,夫妻之間也是你敬我,我敬你。
小丫頭傳話說簫清和來了,喬氏連忙起身相迎,管事的也趕緊退了下去。喬氏上前給簫清和脫了外衣,又命丫頭倒茶,簫清和卻是揮揮手讓丫頭婆子下去,又命喬氏的奶媽在外頭守門。
“老爺……”喬氏看著簫清和,她就是再賢良淑德此時也不禁要問:“管事說,老爺讓他收拾我的東西,要回直隸去……”簫清和就是出差,她也不用回娘家,家裏管事婆子都在,平常簫清和不在家,她也一樣過的好好。
簫清和看著喬氏,心中不禁有幾分愧疚,男人總是要成家的,尤其是他中探花之後,提親的這麼多,他若是不成親,總是不妥當。他選了喬氏,小家碧玉,沒有任何家世,性情溫和,對他也是十分愛慕。他沒什麼男女情愛之心,辜負了喬氏的一片心意不說,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連累到喬氏。
“老爺可有什麼煩心事?”喬氏被簫清和看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外頭的事她一概不懂,娘家也沒有任何助力。有時候她也在想,簫清和明明能娶到比她好上十倍百倍的,為何會娶了她。要說是對她有什麼愛意,她也實在感覺不出來。
簫清和把匣子放到桌子上推到喬氏麵前,喬氏心中疑惑,卻是順手打開了,不曾想裏頭竟然是大額銀票。喬氏看得驚訝,不禁看向簫清和,一直以來簫清和的俸銀都是交給她的,怎麼又有這麼多錢。
“這是這些年來皇上賞賜,你拿著回到直隸之後,請嶽父大人置辦田產,也不要記在我名下,記在嶽父名下即可。”簫清和說著,天熙皇帝賞賜自然不會那麼俗氣的給銀子,這些是他把賞賜之物便賣了得來的。喬氏性格溫柔,但實際並沒有持家之能,有些事情她也是料理不了。
喬氏聽得心中更是驚詫,道:“老爺事務繁忙,請父親代為置辦倒也常理,但如何不記在老爺名下?”她是獨生女兒,父母自小疼愛她,暫記在父親名下也沒什麼,但何故繞這個路,直接寫在簫清和名下不就完了。
“這回去沿邊前程未卜,有些事情早做安排的好,為了你,也是為愛姐兒。”簫清和說著,便把袖中的休書拿出來遞給喬氏。
喬氏識字,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看到休書不禁放聲大哭,對著簫清和跪下了,道:“老爺,可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簫清和連忙扶她起來,卻是道:“不是你的錯,是我怕萬一沿邊出事連累到你,所以才提前寫下休書。若是我真出事要問罪家人,你便把休書拿出來,尚能保得性命。”
喬氏哭的昏天黑地,哪裏肯聽,她是真心愛慕著簫清和,不關權勢地位,道:“我願意跟著老爺,受苦受罪,我都願意。哪怕將來午門問斬時,我也跟隨地下去侍奉老爺。”
“傻話,你倒是省事跟著我去了,那愛姐兒要如何辦好,誰來照顧她。再者我這也是以備不時之需,若是我平安回來,這封休書自是沒用的。”簫清和輕聲勸慰著她,這趟去沿邊他是九死一生,就是有命回來,隻怕問罪責罰也要跟著來了。就是天家典恩不責罰,從長遠來說,他未必能得好死。喬氏拿了休書去直隸,多少還能撇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