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敬一,中國名高敬一,也是滿鐵職員子弟,比李香蘭年齡要大一些,從小和李香蘭的交往就很密切,關於兩人的關係,滿鐵內部頗有些人了解,亦有說曾經有過婚嫁之約。隻是後來李香蘭的地位日高,而高木卻被認為是“危險分子”,因此沒能進一步發展。
據說是甘粕正彥從中幹預,起到了一定作用。甘粕是憲兵軍官出身,在東京供職期間,就因為曾經殘忍虐殺左翼人士受到過輿論的譴責,滿映上下對他都是畏若虎狼,他出麵幹預,李香蘭自然不敢繼續和高木交往。
高木的所謂“危險分子”罪名,源於他從事日本滿洲開拓團調查員期間,反對日本政府巧取豪奪當地中國人的土地。他和李香蘭的父親關係較好,李香蘭的父親也是比較親華的,並因此失去了滿鐵中的優越職位,隻能作中文教師。所謂“開拓團”,就是日本將無地和少地的日本貧民,運送到中國東北,開墾農場,形成日本對東北統治的民族基礎。按照日本政府的所謂政策,這種開拓團的土地要利用荒地開墾,或者從中國人手中按價贖買。高木在實際調查中發現,實際上開拓團所作的就是把當地的中國人趕走,搶占其土地而已。這樣的行為,連身為日本人的高木也不能接受,因此在報告中加以披露。
高木的上級嚴令其將這部分內容刪除,因為開拓團的時間要求很緊,強占中國人的土地是最“便利快捷”的做法。高木拒絕,於是成為了“危險分子”。
1944年,李香蘭參加滿映與上海文化漢奸合拍歪曲林則徐事跡的電影《萬世流芳》,自覺用中國人的名字做演員的生活虛偽而心力交瘁,決心退出滿映,她當時曾經寫信給高木,希望到東北後和高木見麵。
但是此時高木已經死了,所以兩人再沒能見麵。
高木的死,滿鐵的舊人回憶,是當地警察的一次“誤會”。因為高木一次出門,身穿中國式的長衫,卻按照日本居留民的習慣攜帶手槍作為自衛武器,途中遇到的日本警察發現他攜帶手槍,誤認為他是中國的遊擊隊員,就把他打死了。
(五)法庭的歌聲
戰後的李香蘭,受到了中國法庭的審判,由於她本人屬於日本人,而且認為沒有個人罪行,法庭宣判她釋放。
由於中國民眾對李香蘭扮演的一係列美化和獻媚日本人的銀幕形象深惡痛絕,當時法庭大嘩,紛紛要求重新審理。
這時,李香蘭在法庭開始唱歌,唱的是她一貫流行的歌曲,一邊唱,一邊流淚,一邊向中國聽審的群眾鞠躬致歉。法庭上的中國人最終為她所感動,同意饒恕放她回國。想想日本人在中國的所作所為,中國人的善良,恐怕在世界上也是難以尋找的了。
回到日本的李香蘭恢複了自己的日本姓氏,後來繼續演過一些電影,並且參政,後來做到參議員,官房次官。在李香蘭此後的生涯裏,她始終不變的表達對日本侵略戰爭的厭惡,並期望中日能夠友好。
1972年,周恩來和田中角榮握手,中日重新建交的時刻,李香蘭以淚洗麵,道:“本當に嬉しかった日です。あの日こそ『わが生涯最良の時』だった。”(譯文:真是讓人快樂的一天啊,這一天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一天”啊。)
2005年,她發表長文,勸誡日本首相不要參拜靖國神社,因為“那會深深傷害中國人的心”。這也是她至今為止最後公開發表的文章。
我們的確不知道李香蘭對中國和日本,到底是怎樣的心態,然而,也許真的如一些評論所說,她,是一個被命運翻弄於兩個國家之間的普通女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