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的內心都藏著深深自卑,難以融入、不被重視、異於他人、情感缺失,都可能成為罪魁禍首。

外婆去世以後,木木被接到了Z市,一在就是12年。

然而這個被占與最多時光的城市,並沒有留下太多的有關快樂的回憶。

18歲離開這裏,木木想起最多的是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期待,失望,孤獨,爭吵,叛逃,撕裂,又歸於平靜。

在經曆的過程中,遇見的每一個難關都能輕易攻克心裏的防線,一不小心就會墮入無邊的黑暗裏。然而我們會跨過一個個障礙向前,被曆練,被成長,回頭去看曾經難以釋懷的往事,早就已經無關緊要。在無聲的感歎裏,青春已經成了回憶。

木木的祖輩都是農村人,那時候還沒有九年義務教育,父母隻讀完了小學,認識幾個大字。

才結婚那會兒四處打工,夫妻兩雖然沒有讀書,但是頗有些經濟頭腦。葉建華與自己的二哥葉建國商談考察之後,一起合作出資,在Z市的一個縣城做起了建材生意。

1996年初,兩夫婦四處借錢盤下了建材店,和葉建國分道揚鑣。

同年7月葉木隨母親做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巴,從S市的蒸籠,跳到了Z市的烤爐。

初來乍到,一切都很陌生。

由於和父母聚少離多,見麵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木木與父母並不親近,她的內心甚至恐懼靠近他們,不知道如何相處,一切都是小心翼翼。

相反,葉曜從小被帶在身邊,分開的時間也短,父母走到哪兒,他便黏到哪兒。

那段時間家裏並不富裕,但是為了葉曜上小學準備,父母給他買了一堆益智的玩具。

木木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鄉下的生活沒有人陪伴,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想象裏,思考的東西也很多,比同齡的孩子更早熟,同時敏感、自尊心強,做過的事情,被討厭一次就會讓自己牢牢地記住,下次絕不再犯。

有了在上次的教訓,木木從來不碰葉曜的東西。

那次在商場,木木看上了一個可愛的洋娃娃,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愛不釋手。

怯生生的拉了拉母親的衣角,手裏拿著洋娃娃舉高到母親的眼前。

張慧蘭看了看孩子手中的娃娃,可是最近家裏有確實緊張:“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幹嘛。”

說完,便把木木手中的娃娃拿過來,放回了原處。並警告木木,不要再亂拿東西。

張慧蘭也是農村來的,文化程度不高,是個生意人,她們那個年代沒有玩具,吃飽就是一等一的大事,隻有在過年的時候家裏才會買布做一身新衣服,吃一頓肉。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年代的小孩心裏的需求,或許那隻是一個簡單的洋娃娃,但是卻禁錮了葉木主動索取的能力。

從那時候起,葉木沒少向父母索要東西,父母欣慰的覺得孩子很懂事。

因為之前在一年級隻讀了半年,後麵又因為生病等原因耽誤。9月開學,葉木進了縣裏的小學,讀一年級。

和別的孩子不同,葉木喜歡上學,學校裏有同齡的孩子陪她玩,也以為著上學就可以不用呆在家裏。

地域差異,給初來乍到的木木留下了不少陰影。

由於是縣級城市,普通話並不普及。起初木木聽不懂同學講的方言,也不敢開口講話,所以大多數時候她隻坐在座位上看這同學們嬉鬧,至記得周圍幾個人的名字。

學校每天都要做早操,第一次站在操場上,廣播裏的音樂響起,周圍的人一起動了起來,木木不知所有的站在原地,眼睛盯著前方。慢慢的學著前排同學跟著動了起來,卻聽見周圍的人都發出了笑聲。

回到教室,前排的男同學轉過身來:“葉木,你剛才的動作真好笑,不會做就不要做嘛。”

葉木沒有接話,低著頭,隻覺得臉和耳朵燙極了,一片通紅。

校園裏同學們都穿著校服來上課,女孩兒是白色的襯衣,黑白細格子的短裙,男孩兒是白色的襯衣,黑白細格子短褲。學校的校服是每兩年批量定製,平時沒有地方能買到。木木沒有校服,每天穿著自己的衣服坐在班級裏,越發的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有一次課間休息,木木看見一個女孩兒發卡掉在了地上,離得不遠,木木主動撿起來還給了那位女孩兒。

“你的夾子掉了。”在木木老家的方言裏,這個東西就叫‘夾子’。

女孩兒接過發卡道:“這是發夾,夾子是家裏媽媽夾衣服用的,你不知道嗎?”

木木急忙解釋道:“在我們那兒這個就叫‘夾子’,和你們的叫法不一樣!”

女孩兒笑著說:“真的嗎?好有趣,你家在哪兒?”

“S市。”

小女孩拉過木木的手,笑看著她:“我都沒去過,有時間我去你家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