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之殤22(1 / 3)

第四章七星燈陣

那天接下來倒沒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平淡”得讓杜潤秋都有點“失望”。他已經繞著那長廊走了好幾轉了,再沒看到半片殘餘的浮雕。這地方就是結結實實的一堆石頭堆起來的建築物,造型完美均衡,紋飾雕工精美,但是卻沒有一點活人氣。這裏就是一座死城——杜潤秋不得不承認丹朱是正確的。

希臘的神殿,隻要人們一想起來,就會在腦海裏自動浮現出神殿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的樣子。《伊裏亞特》中酒色的愛琴海和白色的神殿而人們隻要一想起埃及的金字塔,就會想到那死寂的黃色的沙漠,和那孤寂的巨大的建築物。蒼涼的,寂寞的,沉默的——還有,黑暗的墓室和甬道,像是通往地府的道路。

而這裏也一樣。即使陽光燦爛,這個宮殿仍然沉睡在走不出的陰影裏。那麼沉默,沉默得就像是一片死寂。

那五座蓮花聖塔,每一處雕刻都那麼精致,是一種建築學裏最完美的對稱和均衡。是的,在這裏,一切都是對稱的,平衡的,完美的。可是,這種完美,卻是一種黑暗和死寂的完美。

杜潤秋坐在石階上,呆呆地看著那五座蓮花聖塔。他又想起了他看過的那部電影。那電影被翻譯成了《奪麵解碼》。著名的大偵探突然被害,一個新聞記者循著線索追查凶手,可是他找到的與此有關的證人,一個個地被殺害。在追查的過程中,一切也漸漸明晰:一個惡魔,為了讓自己的青春永駐,殺害無數的少女,奪取她們的靈魂。惡魔讓玻璃廠的工人替他打造一麵鏡子的麵具,用這個麵具來裝載靈魂。而大偵探找到了這個工人,潛伏在玻璃廠裏等待惡魔的到來。在偵探被惡魔推下火坑的一瞬間,他叫著:等等,讓我在死前看看你的臉!

這部電影是以倒敘的形式拍攝的。到這時候,謎底揭開:原來那個天真而正義的新聞記者,就是惡魔。他的年輕俊美的容顏,就是無數靈魂和鮮血凝聚的成果。那些他問過的證人,也一個個地被他滅口。

最後,偵探設計打碎了他的鏡子麵具,所有被惡魔所攝的靈魂,獲得了解放。但是這個惡魔,卻沒有消失,他仍然潛伏在巴黎黑暗的陰影裏。

影片以一道鏡子的閃光作結局,暗指這個惡魔並沒有消失。

一直追查案件的充滿正義感的記者才是真正的凶手。年輕英俊的容顏隻是掩飾,也是他的夢想和追求。

杜潤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時候,有人在背後拍他的肩膀,杜潤秋一唬就跳了起來,回頭一看,站在他後麵的是齊林。齊林蒼白而緊張,兩眼也是閃爍不定的。

“杜潤秋,今天晚上我們最好留神一點。”

杜潤秋問:“為什麼?”

“你想想,文竹和文梅死得那麼蹊蹺,我們現在都對凶手一點頭緒都沒有。”齊林壓低了聲音說。“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我們得小心在意才好。”

杜潤秋點了點頭。“很有道理。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我們最好留下一個人來守夜。”齊林說。“其餘的人輪流睡覺。這樣會比較安全。”

這個提議,倒也算合理。杜潤秋這麼想著,就說:“也好。”

齊林的方案很簡單,也很有效。五座塔,屈淵和譚棟住一起,丹朱曉霜一起,杜潤秋和齊林一起,南山和黃山一起。然後在中間生上一堆火,守夜的人就在那裏。有什麼事的話,馬上示警。每人守夜兩小時,再叫醒下一個。

火生好之後,杜潤秋壓低聲音,對丹朱和曉霜說:“以前我看金田一的推理漫畫,有一次一群人到了荒郊野外,也采用的這種方式守夜。按理說,應該是萬無一失,結果,還是死了人。”

“喂,秋哥,你怎麼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啊?”曉霜不樂意地說,“誰會死啊?你會死還是我會死啊?”

杜潤秋吐了吐舌頭。“誰都不會死,我就是在胡說八道。”

他這次承認錯誤得很快,曉霜和丹朱都笑了起來。

除了守夜,他們還有一個防護措施。那就是用繩子把塔門給圈上,然後在上麵拴了幾個空的啤酒罐。如果有人想進去,就一定會弄響啤酒罐。

布置完後,杜潤秋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唉,我在推理小說裏麵看到的伎倆,我都全部用上了!”

譚棟一直沒說什麼,冷眼看著他們折騰。聽到杜潤秋這麼說,譚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轉過身打算回塔裏去。杜潤秋卻一把扯住他,叫道:“我說譚局長,你好歹也發表下意見啊!”

譚棟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挺好的,該想的都想到了,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啊?”

杜潤秋有點得意洋洋地說:“這樣子如果還會出事的話,我還真不相信了!”

譚棟搖了搖頭,說:“凡事無絕對。”

這時候天也全黑了,杜潤秋也覺得疲倦了。他轉向了丹朱和曉霜。“你們在一起沒問題吧?”

“沒問題。”曉霜說得很是自信,“你自己才要小心呢!”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最先守夜的是齊林,然後是杜潤秋,然後是黃山和南山。丹朱和曉霜是女孩,所以決定讓她們睡覺。譚棟和屈淵對他們這小把戲很不支持,也不打算參與。所以事實上守夜的人隻有四個,不過一個人守兩小時,也就天亮了。

杜潤秋並沒有睡著。一直到齊林守完了他的時間,進來叫他,杜潤秋仍然在那裏翻來覆去的。看到齊林進來了,杜潤秋知道也別想睡了,索性坐了起來,開了一罐啤酒,問:“喝不喝?”

“平時從來不喝,今天可以喝一點。”齊林接了過來,咕嘟嘟地喝了兩口。他的眼睛,在杜潤秋的臉上遊移。“我說,杜潤秋,你是為什麼來這裏的?”

“丹朱和曉霜叫我來,我就來了。”杜潤秋無所謂地說著。齊林有些狐疑,問道:“就這樣?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她們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杜潤秋說,“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齊林歎氣。“看來你是這個地方唯一不知情的人了。算了,杜潤秋,不知道也好,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的沒必要。她們大概就是帶個保鏢來,也沒有別的心思,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吧!”

杜潤秋好不失望。他又倒了下去,喃喃地說:“哎,看來我的生日也要在這個鬼地方過了。”

齊林無所謂地說:“你這麼大個人了,還要過生日?”

“哎,我的生日,一年隻有一次,很重要也!”杜潤秋嚷了起來。齊林忽然震了一震,回頭看著他。“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中秋節啊!”杜潤秋說,“馬上就到了!都沒人給我慶祝了!”

石塔裏很黑,杜潤秋沒有看到齊林眼裏的神情。如果他看到了,他一定會不寒而栗的。齊林慢慢地笑了起來,說道:“沒關係,我們這裏這麼多人,都會幫你慶祝的。一定會讓你過個很滿意的生日的。”

杜潤秋喃喃地說:“瞧你這話說得……倒像是我們認識很久了!”

他去抓啤酒罐,卻發現剛才給齊林的已經是最後一罐了。杜潤秋後悔不迭,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齊林把那罐的啤酒一飲而盡,滿心的鬱悶。齊林一頭倒下下去,說:“睡了睡了,你趕快出去守著吧。”

陽光從狹小的門裏射了進來,在杜潤秋的臉上晃。杜潤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過了好一會,他才想起自己躺在哪裏。他費力地轉了一下頭,看到齊林裹著一床毯子,蒙著頭睡在不遠處。

看樣子齊林比他還貪睡。

杜潤秋爬了起來,從門口鑽了出去。他每次進這塔門,都禁不住要嘀咕,這麼小這麼矮的門的設計,也未免太不實用了。上次蛇神的祭壇看到的石門隻有一米,那是懼怕“起屍”而特別的安排。起屍不能彎腰,一米高門就能讓他們無法出門。但是這裏,十米高的石塔,隻留下這麼小的一道門,空間也隻有五米高。也就是說,石塔上麵至少還有五米的空間,下麵的人完全看不到。杜潤秋仰頭看著上麵,心裏也覺得有趣。究竟這塔上麵是什麼?是被石塊滿了的塔上半部,還是空著的?

曉霜睡眼惺忪地從門裏鑽了出來,一不小心還撞到了門楣上,疼得她眼淚花都冒出來了。杜潤秋看著很好笑,就說:“你這是在幹什麼?撞疼沒有?”

“頭好昏。”曉霜咕噥著,“我要燒點開水泡咖啡。”

丹朱也出來了,她也一臉沒睡好的樣子。這時候,屈淵從他住的石塔裏衝了出來,滿臉驚惶地大叫著:“你們有沒有人看見譚棟?!”

“……沒有,我們才起來。”杜潤秋從來沒看到屈淵這麼慌張的表情,心裏也開始打鼓,“譚棟,他昨天晚上不是跟你睡在一個地方的嗎?”

“我剛才一醒,就沒看到他了!”屈淵的額頭上,已經有大滴大滴的汗流了下來。杜潤秋仍然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就說:“大概他去散步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