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沐風一愣,隨即有所會意,凝目道:“馮偵探這是擔心淩某在茶水中下毒?”
我並不否認,直言道:“情勢所在,不可不防——何況淩先生這次還是帶著砒霜回來的。”
“馮偵探既然要換,那我們就換一換。”淩沐風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端起了桌上的另一杯。然後他又將左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往茶盞上一扔,說:“這砒霜可是馮偵探托我所購,淩某怎敢擅用?”
“這麼說,淩先生沒有往茶水裏下毒?”
淩沐風把茶杯湊到嘴邊,滋滋有聲地喝了一口,算是對我的回複。
我把換來的那杯茶端在手裏,又道:“既然如此,還請淩先生把這包砒霜倒在窗外,以免留在這裏害人。”
淩沐風放下茶杯,訝然問:“你讓我把這砒霜倒了?”
“不錯。把砒霜倒了之後,這第一步的事就算做完了;我們接著再來聊聊事情的第二步。”我說完也喝了一小口杯中的綠茶,那茶香清澈繚繞,悠轉不絕,果然是上上之品。
淩沐風嗬嗬一笑,說:“馮偵探這是在消遣淩某人呢?”
“這怎會是消遣?”我正色看著對方,“我這是要試一試淩先生的誠意。萬一你害我之心不死,我和你談任何條件都毫無意義。”
“馮偵探真是謹慎過人。”淩沐風回視著我,“那你現在可放心了?”
我指指茶案上的那個小紙包:“你把這包砒霜倒了,我自然就放心了。”
淩沐風不再多說,他拿起那個紙包向窗前走去。那個窗口正對向小樓背後的竹林,竹林外河水滔滔,數月前楚雲就是墜落於此。
到了窗口,淩沐風將窗扇推開,右手捏著紙包伸往窗外。然後他用左手撕開紙包的一角,右手手腕輕輕抖動。片片粉末從紙包中泄撒而出,被秋風一吹,頃刻間飄散無蹤。一包粉末全都倒完了,淩沐風又把那空紙包拈回來,特意在我眼前展示了一下。
我仔細驗過那個紙包,讚了聲:“好!”
淩沐風這才把空紙包遠遠扔在了廳堂一角,又在淨盆裏洗了手。然後他走回來重新坐好,對我說道:“馮偵探,這第二步要淩某做什麼,現在可以明言了吧?”
我把手裏的茶杯放回桌案,然後從衣兜中掏出一份寫好的文書。
“我們要帶走楚雲的孩子。這是已經擬好的轉讓撫養權的文書,請你過目簽字。”我一邊說一邊把那份文書遞到了淩沐風麵前。
淩沐風瞪起眼睛掃視著我們二人:“你們要帶走靈兒?”
“是的。這孩子留在峰安隻會重蹈楚雲和杜雨虹的悲劇命運,所以我們要把她帶走。”
“這絕不可能!”淩沐風斬釘截鐵般說道,“靈兒是我生的,她永遠都屬於我,屬於峰安淩家!”
“淩先生,你可要考慮清楚!”我盯著淩沐風的眼睛威脅道,“我們可不是在求你,我們是在救你。而帶著那孩子,就是我們提出的條件。”
淩沐風沉默著接過了那份文書,但是他根本看也沒看便直接撕了個粉碎,然後他冷冷一笑:“搶走我的靈兒?隻要我還活著,你們就休想!”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對淩沐風說完這句,又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女人。然後我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慢往唇邊湊去。就在這時卻聽淩沐風說道:“我倒覺得還有很多事情可談。”
我喝茶的動作凝在半空,抬目向淩沐風看去。隻見他也在看著我,目光中竟帶著些詭異的笑意。
“你已經撕毀了文書——”我皺起眉頭問他,“那我們還談什麼?”
“你攥住了我的把柄,以為就可以要挾我了?可你卻不知道,淩某也掌握著你的秘密。這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你的處境恐怕要更比淩某凶險百倍!”淩沐風說完之後倒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