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梅若虹跪在他麵前的情景,梅若虹泣血的聲音依然響起:“方達明,你千萬別再去賭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方達明,你會失去一切的,如果繼續賭下去,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你會把我們的西岸酒吧賭掉的,你也會葬送我們的愛情!我沒有能力再給你錢了,方達明,你明白嗎!你不希望我去賣身給你賭資,是不是,你說話呀,方達明,我真的愛你,否則我不會那麼老遠的帶著我全部的家當來找你,和你在一起,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方達明!你明白嗎!”
梅若虹的淚水洪水般衝擊著方達明的情感的堤壩,那時,他真的被她感動了。可沒幾天,他又故伎重演,把對梅若虹的承諾拋之腦後,又背著梅若虹,帶著西岸酒吧的營業款去了地下賭場,結果又一次輸得精光,越是輸錢,他就越想去賭,企圖狠狠地把輸光的錢連本帶利地翻回來,這就是典型的賭徒心理,他無法超脫,所有的誓言都在頃刻間付之東流。
梅若虹傷透了心,她認為她所愛的方達明是無藥可救了,她流了一夜的淚之後,默默地絕望地離去,對方達明懺悔的淚水熟視無睹。走時,梅若虹帶走了花瓶裏方達明給她買的枯萎了的最後一朵玫瑰花。
方達明認為梅若虹離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她要是不回到赤板這個充滿詭異的城市裏來,或許後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他就不會連一隻白貓也感到恐懼。她為什麼要回來呢?
難道冥冥中有一種聲音在召喚著她?
難道她回來就為了再得到他的一朵玫瑰花以及深重的傷害?
梅若虹的回來,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已經把她放置在記憶的箱子裏,不想再打開了,他已經不知道梅若虹已經走了多久,他甚至忘記了梅若虹的臉部輪廓,整個梅若虹在他的腦海裏隻剩下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梅若虹重新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她憔悴得像一張慘白的紙,流著清亮的淚對他說:“方達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怎麼就忘不了你呢?”
這句話打動了麻木地愣在那裏審視梅苦虹的方達明,他心裏湧起一股熱流,他猛地把梅若紅瘦成一把骨頭的身體攬在了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在一場雲雨之歡之後,方達明才想起自己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沒有那個女人,他已經無法生活下去,梅若虹的出現,無疑成了他一個巨大的包袱,無法甩掉的包袱。他想讓梅若虹重新離開,但他不知如何開口。梅若虹對他說:“方達明,這回我死也不走了,哪怕是我去做雞供你賭,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梅若虹的決絕讓方達明恐懼,這也許是他的報應,沒錯,他,是欠梅若虹的債,一生也沒有辦法還清的債,包括感情和金錢,可梅若虹必須離開,否則,方達明會陷入不堪設想的境地……方達明打開了唱機,唱機裏飄出了劉若英的歌聲,他用劉若英的歌驅趕著對梅若虹的記憶,也可以這樣說,他用劉若英的歌來麻醉自己的神經,他不能夠太清醒,太清醒會使他陷入恐懼的泥淖而不能自拔。他突然聽到“嘩啦”一聲,那是玻璃落地的聲音,方達明心裏顫動了一下,一定是盥洗室裏的那麵鏡子掉下來了,他不明白的是,是什麼東西觸動了那麵鏡子?是一陣風?抑或是那隻白貓?或者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方達明感覺到了寒冷,他猛然想起,冬天很快就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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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冰心離開楊子楠家,將要進入電梯時,那個尖尖的光頭出現在她的麵前,他們一前一後走進了電梯,電梯裏就他們兩個人,胡冰心審視著這個男人,目光有些歹毒,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挖出什麼關於和楊子楠有關的秘密。
老光的目光躲避著她,他沒料到這個女人的目光會如此犀利。出於禮貌,老光朝這個盯著自己不放的女人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