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露出一具黑乎乎的幹屍(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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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冰心又夢見了父親。他在虛幻的光中出現,緩緩地走到胡冰心麵前,死灰的臉上凝結著細碎的冰碴,那些冰碴是紅的,像被血液染過。父親高大而瘦弱,眼中充滿了絕望和不舍,無言地朝胡冰心伸出蒼白而僵硬的手,胡冰心也伸出手,想和父親的手相握,可胡冰心的手怎麼也夠不著他的手。胡冰心隻是傷心地和父親相望無語,在夢的盡頭,父親默默地轉身而去,在虛幻的光中消失,漸漸地成為夜空中一顆黯淡而又落寞的星子。每次夢見父親,胡冰心醒來後記不住父親穿的是什麼衣服,胡冰心的確忘記父親死前穿的是什麼衣服。奇怪的是,胡冰心這次醒來,卻記起了父親在夢中穿的衣服,他穿的是一身打滿補丁的灰色土布長袍,還背著一個褡袋。這是典型的鄉村算命先生的打扮,胡冰心知道那褡袋裏裝的是什麼東西,那是看風水用的羅盤以及通書等物件。

女兒常婷婷今夜睡得實,胡冰心醒來後,就聽到了她輕微的鼾聲。胡冰心不知楊子楠有沒有夢見父親,如果她夢見了,能否想起父親?想起她這個親姐姐?想起以前在鄉間度過的艱難歲月?

父親是個孤兒,他從小就住在一個破廟裏,和一個老乞丐一起相依為命。在他15歲那年的某一天,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和往常不一樣了。

他走出破廟,碰見一個村人,便對他說:“你今天不要去下地幹活,會有災禍。”

那村人朝他笑笑:“小叫花子,你胡說什麼呀!快滾開!”

父親堅定地說:“你下地幹活,一定會碰到災禍!”

那村人氣惱地把他推開,揚長而去。

父親阻攔不了他,就跑到村裏去找他家人,企圖讓他家人阻止他下地勞作,結果他的家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那天中午,好端端的晴空聚攏起了烏雲,滾滾的烏雲中突然劈出一道閃電,擊中了那個在田野裏勞作的村人,那個村人被雷電燒成了黑炭。

從那以後,父親就走上了為人算命看風水的道路。而且據說在那一帶的鄉村裏相當有名,被人稱為半仙。父親到了50多歲才娶了胡冰心的母親,也許有他的顧忌。在母親生下她和楊子楠死去之後,父親經常說這樣一句話:“現世報呀!”

在父親眼裏,他算命看風水是泄露了天機,泄露天機是要遭報應和天譴的,母親的難產而死就是一個印證。胡冰心不太相信這些事情,因為她後來在城市裏所受的教育告訴她,那是迷信的說法。

可楊子楠莫名其妙的撞車和失憶,使胡冰心有了一種隱隱約約的擔心。

她無法在這個深夜裏預知自己以及楊子楠未來的命運,胡冰心內心產生了一種恐懼,也許這種恐懼從她出生那天就存在在她的體內,一直在慢慢地滋長著。她想著想著,門被突然被推開了,常代遠闖了進來,他對睜著眼睛苦思冥想的胡冰心說:“不……不好了,出事了!”

胡冰心驚坐起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楊子楠是不是出事了:“你說什麼?難道子楠她?”

常代遠說:“不是子楠,是花店出事了!”

胡冰心說:“代遠,你慢慢說,別急,到底出什麼事了?”

常代遠說:“花……花店出事了!”

胡冰心說:“花店出什麼事了,花店會出什麼事呢?”

常代遠說:“花店被搶了,剛才一個姓張的警察打來了電話,說……說花店被搶,王秀蘭也被下了毒手!”

胡冰心的腦袋嗡的一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王秀蘭現在怎麼樣?”

常代遠說:“不清楚,王秀蘭現在在醫院搶救,張警官讓我們趕緊過去。”

常婷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睜開眼睛就說:“小姨死了,小姨真的死了!”

胡冰心的心抽緊著,她一把抱過女兒,口裏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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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達明把車停在了離陳山路不遠的一個停車場裏,然後走向陳山路。

這是深秋的一個午後,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陽光清水般淨活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