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嶺詭秘事件06(1 / 3)

第一卷 暗詭 第六章 血濺歸來寺

01閨房中依然彌漫著血腥,那是地上那顆小翠的破碎頭顱所散發的氣味。久經沙場的趙麻子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便走入了王嬌嬌的臥室。臥室裏,除了一張紅木繡床,還有一個梳妝台、一隻木衣櫃。李莫展正勾下了腰,仔細觀察著臥室的地板,尋找是否存在地道的蛛絲馬跡。趙麻子找到一口有著鴛鴦戲水圖案的瓷盆,走出閨房,在屋外的水缸,接滿了一盆水,又回到了臥室中。“嘩”的一聲,趙麻子將瓷盆中的水全潑在了臥室的地板上,然後觀察著水會流向哪裏——這是早些時候他在陳郎中西醫診所裏得到的經驗,現在隻是如法炮製而已。可惜,地上的水並沒有流動,看來地上沒有縫隙,地底也沒有縫隙。李莫展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而趙麻子卻朝四處看了看,然後低聲說道:“咦,怎麼我總覺得這臥室有點逼仄呢?”趙麻子出了王嬌嬌的閨房,沿著牆根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屋中。他對滿臉疑惑的王大爺、李莫展說道:“我剛才用腳步丈量了一下王小姐閨房宅地的長寬,然後除去牆磚的厚度,發現得到的結果與屋裏的長寬有點出入。”“你的意思是……”王大爺不解地問。倒是李莫展明白了趙麻子的言下之意,他問道:“你是說,這屋子裏有夾牆?”趙麻子點了點頭,答道:“沒錯,據我分析,這道夾牆就在臥室靠南的一側。”他一邊說,一邊走到了臥室靠南的一邊,用手敲了敲牆壁。“咚咚咚——”有明顯的回音。牆後果然是空的。“嗬,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呀!”趙麻子開了一句玩笑後,猛地抬起了腿,一腳蹬在了牆磚上。“砰”的一聲,牆並沒有垮,趙麻子捂著發麻的腳,苦笑著說:“嗬嗬,哪有一腳就能踹開的牆?王大爺,看來你得找個鐵錘來才行!”王大爺一聲令下,一盞茶的工夫,便有團丁抬來了幾柄拆房用的大鐵錘。兩個團丁站在閨房臥室的南牆前,吆喝著號子,揮舞鐵錘如急風暴雨般砸在牆磚上。很快,牆上便被砸開了一個窟窿。果然,這道牆中真有一道沿著牆壁走向建成的夾牆。並不是很寬,隻容一個人通過。在夾牆靠西的轉角處,有一塊木板,木板已經腐朽了。很得出,在木板之下,就是一條地道。原來地道的入口是設在夾牆裏的,難怪在臥室裏沒找到入口。當初設計大宅的圓通法師真是用心良苦。臥室裏一定有一處甚為隱蔽的機關,隻要觸動機關,就能打開夾牆的入口。趙麻子拔出腰間的盒子槍,側著身體走入夾牆中,來到西麵轉角後,揭開了那塊腐朽的木板。木板下有幾處清晰的腳印,還有被撞毀的蛛網。不用說,有人剛從這裏逃出了王嬌嬌的閨房,而那個人就是匪首劉胡子。“劉胡子怎麼會知道大宅裏有秘道呢?”站在一旁的陳郎中忽然自言自語地問道。趙麻子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陳郎中,冷冷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宅子是圓通主持設計的,劉胡子知道這條秘道,自然說明了他與圓通有牽連。你放心,隻要查證圓通法師與此有關的真憑實據,我會親手捉拿他,並且自斷雙腕了解此事。”說完之後,他又對李莫展說:“李先生,請你派人將圓通帶到這裏來,我想再問他一次關於大宅的事。我會向他陳明利害關係,希望他能看在兄弟情份上,剖開心跡,不再對我隱瞞事實的真相!”李莫展點頭答應了一聲。隨後,王大爺叫團丁送來了幾盞燈籠。趙麻子、李莫展、王大爺與陳郎中一起下了那條夾牆裏的地道。地道很長,也很潮濕,沒有岔道,四個人走了半炷香的工夫,才找到了出口。出口處是一塊銅板,上過了油,很輕易就能推開。推開之後,竟已是黑貓嶺鎮外的官道旁了。出了地道,走在最後的陳郎中輕輕扣下銅板,隻聽“啪”的一聲,銅板合上了,竟發出機簧閉合的金屬聲。聽到這聲音,趙麻子蹲了下來,摸了摸銅板,又摳著銅板的邊緣,想要揭開。可不管怎麼使力,這銅板都無法再打開了。“嗯,這機關做得很是巧妙,隻能從裏麵打開,不能從外麵打開。”趙麻子說道。“那把出口的銅板做成這樣,又是什麼用意呢?”王大爺詫異地問道。陳郎中忽然插口道:“很簡單,圓通法師當初建造這地道的時候,隻是將地道設計為逃生的途徑。當大宅被攻擊得無法抵擋的時候,宅子裏的人就能通過這秘道逃到黑貓嶺鎮外的官道上。不過,他擔心會有人誤打誤撞找到這出口,所以將出口設計成隻能由內打開,不能由外打開,就是為了避免有人從外麵潛入宅子裏。”說完之後,他長長吐了一口氣。這一次,他總算比李莫展快一步找到了答案,這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不過,劉胡子已經從這條沒有岔路的地道離開了王家大宅,此時隻怕早就沿著官道回了藏龍山。他說他回在三天後擄走王嬌嬌,隻怕也是打著從某處地道偷潛進王家大宅裏的主意。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到圓通法師,想辦法讓他說出宅子裏所有秘道的具體位置。隻有這樣,才能在宅子裏提前做好準備,堵住所有土匪能夠潛入的秘道。於是四個人大步流星沿著官道回到了黑貓嶺鎮。此時已是深夜了,鎮上的人家都熄滅了燭火,萬籟俱寂,隻有遠處的森林裏傳來了野貓的叫聲。“喵嗚——喵嗚——”貓叫的聲音,如嬰兒啼哭一般淒慘。02走到了鎮子東頭的李家宅基,王大爺才發現不過僅僅一天,場景遭受烈火焚毀的荒廢宅地上竟已經建好了幾幢小磚屋,是廚房與飯廳。本來說好圓通法師今天晚上會在王家大宅裏過夜,王大爺也特地差人準備好了一間上好的廂房,沒想到卻被劉胡子打了個岔。想必現在圓通還呆在飯廳裏的吧。四個人徑直來到了飯廳外,屋裏亮著油燈燈光,因為窗戶還沒鑲上玻璃,穿堂風令屋裏的燈光不住地飄搖著。李莫展不禁有點擔心,這樣寒冷的冬夜會不會讓圓通法師受涼。進了飯廳,李莫展頓時感到一陣濃濃的暖意。留在這裏的幾個鄉民已經在屋裏生好了炭火,著才讓李莫展稍稍放下了心。不過他馬上就注意到,飯廳裏除了這幾個烤著炭火的鄉民,並沒有其他人。圓通法師並不在飯廳中,他到哪裏去了?李莫展剛開口一問,便有鄉民答道:“李少爺,您剛帶人去了王大爺那邊沒多久,圓通法師便用手指在我們幾個人的掌心寫字,說他要回藏龍山中的歸來寺,任我們怎麼勸都不行……”“哦?!”趙麻子插口問道,“那你們就讓他走了?他又聾又瞎又啞,怎麼能一個人回去?”鄉民唯唯諾諾地答道:“是許常德兄弟背著他,把他送回去的……要是我們不讓他走,他便撒潑,用沒有頭發的腦袋使勁撞地……”莫非圓通這是想要畏罪潛逃?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呀,就算回了歸來寺,王大爺還是有辦法找到他的。難道他是想籍著藏龍山上劉胡子的土匪庇護,令王大爺等人不敢上山找他麼?站在一邊的陳郎中忽然說道:“這貨郎許常德真是不要命了,什麼錢都敢掙,他就不怕背著圓通回藏龍山的時候,遇到劉胡子的土匪?”那鄉民則滿含深意地說道:“如果在這黑貓嶺鎮裏隻能找出一個不怕藏龍山土匪的人,那這個人一定就是許常德。即使鎮裏所有人都害怕藏龍山土的匪,他也不會怕的。”趙麻子劍眉一挑,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鄉民幹笑了一聲後,說:“許常德除了在野狗溝裏收拾那塊什麼也種不出來的地之外,還是個貨郎,鎮裏唯一的貨郎。因為,其他貨郎都在出山的路上,被劉胡子的土匪殺了,隻有他一個人從來沒遇過險,至今安然無恙。”“你是說,許常德和藏龍山的土匪有瓜葛?”“呃……”鄉民趕緊撇清道,“我可沒這麼說哦,我隻是給你們說了一個多年來的事實而已……”趙麻子朝王大爺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說。他似乎在責怪王大爺,鎮裏有這麼一個與土匪有勾結嫌疑的人,王大爺卻一點也不知情,不能不擔上失察的責任。王大爺有點尷尬地說:“趙神探,你也知道啦,這種事是要講真憑實據的。如果隻是有人在私下說許常德的閑話,我也沒法捉拿他的。其實我也找他談過,但他死不承認與土匪有瓜葛……”盡管王大爺的話讓陳郎中有些不滿,但卻深得趙麻子之意。趙麻子是省城的神探,受了西方法學思想的影響,深信“疑罪從無”的定則,在沒找到一個人犯罪的真憑實據前,絕不妄言此人就是罪犯。還是李莫展識得大局,他岔開了眾人的爭執,開口說道:“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得馬上找到圓通法師。”趙麻子點了點頭,說:“是的。不過藏龍山是劉胡子的地盤,我們又怎麼才能保證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找到圓通呢?”陳郎中提議:“不如拉上黑貓嶺鎮所有的團丁,荷槍實彈衝上歸來寺。哼,難道就隻準他們土匪跑到我們鎮裏來撒野,就不準我們上去剿匪麼?”“呃……”王大爺麵露難色地說道,“團丁都是我付錢請來的,他們在鎮子裏憑借工事進行一下防禦是可以的。但是讓他們拚了老命上山剿匪,隻怕再多給一倍賞金,他們也是不願意的。畢竟那是拎著腦袋做才能的事啊!”這時,李莫展鎮定地讓那幾個鄉民出了飯廳,然後說道:“依我看,還不如就讓我和趙神探帶著盒子槍上山去。我的槍法不賴,趙神探也有一身好功夫,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劉胡子眼皮底下帶回圓通法師。”王大爺感激地望了李莫展一眼後,說:“李少爺,這事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沒想到你卻肯這樣幫忙!”李莫展卻正色答道:“誰說這事和我沒關係?我的全家都被劉胡子這幫土匪殘殺了,我定要找他們討個公道。再說了,超度我的家人還要圓通法師來敲敲木魚,又怎麼能讓他一直呆在歸來時裏呢?”王大爺挺直了腰杆,說道:“我也跟你們一起上山去吧。畢竟嬌嬌是我的女兒,我又怎麼能獨自一人躲在宅子裏等你們的消息呢?”他拍了拍腰間的盒子槍,補充了一句,“別以為我的槍法就差了,想當年我從省城回黑貓嶺的時候,就憑一把盒子槍,足足幹掉了十幾個土匪呢!”說完這話,他忽然神情變得有些黯然。他想起當年回黑貓嶺時與土匪的那場激戰。他的妻子,就是在那場激戰裏中了土匪的流彈,倒下後就沒能再站起來。王大爺之所以執意要上山,除了為女兒王嬌嬌打算之外,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他真呆在宅子裏等候李莫展與趙麻子的消息,隻怕就算帶回了圓通法師,他也會一輩子都被黑貓嶺的鄉民們看輕。這對於甚為鎮長的王大爺來說,絕對是致命的。眼見三人摩拳擦掌,陳郎中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他大聲說道:“我也和你們一起上山吧!”“你?!”王大爺吃驚地望著陳郎中的眼睛,說,“你也和我們一起去?算了吧,你什麼功夫都不會,又不會用槍,我怕你去了,我們還得分神來保護你。”陳郎中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對王大爺說:“別忘了,我是個西醫師。你們就能肯定上山時就一定遇不上土匪嗎?要是遇到了土匪,就不能避免與他們拚死一戰。誰能肯定在槍戰裏沒人受傷?我是醫師,我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用最正確的方法來救治你們!”本來陳郎中還想說,如果當年王大爺全家從省城回到黑貓嶺的時候,他正好在王大爺身邊的話,王夫人中了流彈之後,要是他在場救治,隻怕王夫人現在還活著。但是為了避免激怒王大爺,陳郎中硬生生地將這幾句話憋在了嘴裏。王大爺還想反駁陳郎中的話,但趙麻子走了過來,拍了拍陳郎中的肩膀,說:“好,你跟我們去吧。現在你就去西醫館取藥箱,然後我們四個人一起上藏龍山找圓通法師去!”03這一夜,月黑風高,天穹中連顆星星都沒有。四個人換上緊身夜行衣,揣著盒子槍上了去藏龍山的路。出發的時候,李莫展遞給背著藥箱的陳郎中一把盒子槍,陳郎中尷尬地推辭了,因為他不會使槍。趙麻子從綁腿裏拔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說:“你拿這個防身吧。”陳郎中笑了笑,從懷裏摸出了一把月牙形的刀片,說:“我還是用這個吧,這東西我用習慣了。”那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趁著夜色,四個人快速向藏龍山進發。他們沒有打燈籠,隻是走幾步路,就打燃白薯蔓與硝鹽製成的火折子,朝前望上幾眼,看清了前麵的道路就向前走。雖然這樣有點耽誤事,但為了安全起見,隻有這樣才不會被劉胡子的土匪發現他們的行蹤。四人來到藏龍山下的時候,正是醜寅相交之際。沿著逼仄逶迤的彎曲山道上行,李莫展和趙麻子走在最前麵,健步如飛地攀爬著。陳郎中和王大爺走得都有些吃力,但還是咬緊牙關跟在了後麵。趙麻子很有經驗,他一直靠著山道旁的鬆林行進,留出了中間的石階。這樣一來,即使山道上端突然有人用燈光探照,他們也能及時躲入鬆林之中。鬆林裏還有不少無主的墳塋,林間不時閃耀著一簇簇泛著綠光的磷火。當趙麻子打燃火折子看路的時候,這些磷火也正好掩護了火折子所發出的光亮。艱難行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了半山腰。歸來寺破敗的廟門就在眼前,而天公也及時作美,半個月牙從密厚的雲層中掙紮了出來,微弱的月光如水一般撒在廟門前的空地上。趙麻子朝廟門看了一眼後,便低聲叱道:“大家停步!”他躲在了一棵粗壯的鬆樹後,探出半張臉,仔細看了一眼後,才低沉地說道:“廟門前,躺著一具屍體……”陳郎中驀地一驚,問道:“是圓通法師麼?”趙麻子搖了搖頭,說:“不是,這個人的腦袋上有頭發,不是圓通法師。”剛一說完,他的喉頭間便發出了詫異的一聲響動:“哎喲,那不是屍體,這個人沒死。他剛才動彈了一下,身上全是血!”陳郎中也顧不了危險,背著藥箱就衝了出去。他是醫師,醫師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哪怕前方有未知的危險,就算不知道廟門前那個躺著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他都有責任衝上前去救治傷者。陳郎中怎麼都沒有想到,躺在廟門外垂死掙紮的人,竟然會是貨郎許常德。許常德的頸子被鋒利的匕首劃過,鮮血汩汩地流出。幸運的是,刀鋒並沒有割斷主動脈,而隻是割斷了幾根小血管,看上去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