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趙夫人進宮來,身邊都會帶個婢女。因那個婢女每次來都膽怯得不行,站在邊上如一尊木頭,根本不敢動彈。身為貴妃娘娘的敏秀自是從來不會多注意她。
今日,敏秀本以為立在邊上的婢女如往常一樣,所以眼神都懶得歪過去看一眼。她萬萬沒想到,這位立在邊上一直沒絲毫動靜的婢女竟然是她當年的主子!
此時,她震驚得張口結舌,呆若木雞,眼神裏隱隱含著惶恐。
趙雲綺接著說道:“奴婢今日大膽與夫人一起來看望貴妃娘娘,不為別的,隻因貴妃娘娘幼時一直把奴婢當姐妹看待,如此厚待之情奴婢不敢忘,所以才想著來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不會怪罪吧?”
她說此番話隻想讓敏秀安心,她並不是來揭穿彼此身份的。
趙雲綺之所以要親自見敏秀,實屬考慮到敏秀如今高高在上,這件事又涉及到皇親國戚,她不會那麼容易答應幫忙的。隻有兩人麵對麵,自己親自開口求她,也許看在當年的情份上,她才不會駁自己的麵。盡管現已至敏秀麵前,趙雲綺心中還是沒數,畢竟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敏秀了。她若不肯答應,自己也隻能束手無措了。
敏秀情緒稍定,正了正身,笑得有些僵硬,道:“本宮怎麼會怪罪呢,你快起來吧。許多年未見,本宮竟快認不出你了,沒想到你如今出落得這般標致,害得本宮以為是有人冒充你呢,竟驚住神了。”
敏秀果然機警,幾句話就將自己剛才的失態掩飾過去了。
她朝邊上的幾位宮女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與幼時姐妹聊聊體己話。”
眾宮女個個低著頭,迅速退了下去。
趙夫人以為貴妃娘娘真的是要與趙雲綺說些體己話,也不好在旁聽著,便起身道:“貴妃娘娘,我且先去太子殿下那裏瞧一瞧,看宮裏人是否已給太子殿下準備好了參加晚宴的禮服。”
敏秀略點頭,應道:“嗯,娘考慮得極是周到,今日太子是壽星,可不能出了差錯。”她此時的語氣比剛才要柔和多了,應該是趙雲綺真人現身令她不自覺地想起自己本來身份的緣故吧。
趙夫人走後隻剩下昔日的主仆兩人了。
如今她們身份倒置,且多年未見,兩人對看著,顯得陌生又尷尬。
敏秀此時不知該如何稱呼趙雲綺,稱小姐,她難以啟齒,身為貴妃娘娘怎可如此自降身份。稱雲綺,她也是難以開口,畢竟自己用這個名多年了,皇上還經常喚她雲綺呢,這等事怎可混亂!
趙雲綺瞧著眼前的敏秀,如今她端的是鳳姿嬌態,神情裏透著高貴冷豔。心裏不禁打鼓,到底該怎麼求她,她才會答應呢?
“不知娘娘這些年過得可好?”趙雲綺問道。其實宮中的你爭我鬥,她怎能不知。即使敏秀寵冠後宮,過得也不一定會很輕鬆。
敏秀臉部的肌肉往上動了動,笑得很不自然,道:“托你的福,一切都還順利。你呢?”
“我一切也都安好。”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趙雲綺想這時該說正事了。她心一橫,腿一屈,竟然雙膝跪下了。她此番舉動嚇得敏秀急步後退。不管如今各自身份怎樣,趙雲綺畢竟曾是她的主子,敏秀還真是有些不敢生受她的跪。
“你……你快起來吧。”敏秀上前要扶她。
“娘娘且先別急著讓我起來,我有事要求於娘娘,還希望娘娘能答應。”
“有何重要之事,你要行如此之禮?”敏秀有些急。
“其實我此次前來是有一件極難之事要求於娘娘。我自知本不該來勞煩娘娘,可實屬無計可施,當今世上除了皇上,也隻剩娘娘一人能幫我了。”
敏秀愣了愣,看趙雲綺這個架式估計事情還不小,不禁心裏犯嘀咕,她一個民間平民女子,有何大事竟然需要她出麵解決?
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動自己乾坤之大事,何況自己能進宮還是趙雲綺所賜,即便談不上報恩不報恩的,人家求自己一回,總不好回的。
她硬扶著趙雲綺起身了,道:“到底所謂何事?若本宮……若我能幫得了你,定不會駁了你。”在趙雲綺的麵前,且此時身邊不再有自己的宮女立著,“本宮”兩個字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趙雲綺見敏秀此態,心中頗喜,看來她並不是忘了舊情之人。
“不知娘娘是否還記得當年我給您的那個錦囊?”
敏秀臉一紅,有些窘,說道:“當然記得,若不是靠那個錦囊,我……”她沒再說下去,若不是靠那個錦囊,她沒那麼容易打敗皇後,也沒那麼順利哄得皇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