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數字加起來,英大海吃了一驚,家中的欠債達到了驚人的一萬五千。
他和大洋一年省吃儉用,最多也不過能剩個八、九百而已。一萬五千,也意味著以後的二十年來,他都要為這筆欠款而努力了。
不過他又想到,父親總還是有出來的一天吧,三表哥據說是把人打得頭破血流,也才在裏麵呆了四年呢,父親肯定比三表哥在裏麵呆的時間要少點。到時候父親回來,父親回做木工活,自己在家種田,有空也跟父親學點,那麼賺錢的速度就至少增加一倍,也能更快地還清這筆錢了。
“哥,你這是什麼?”英大洋早做好了飯菜,隻是看著英大海一直在算算劃劃,還認為哥哥是在寫作業呢,隻是沒想到過來一看,卻看見一張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還有人名。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快點吃飯吧,”英大海可不想讓英大洋知道家中有這麼多的欠款,更不好解釋為什麼父親要把這個交給他。
“哥,這是不是家裏欠別人的錢。”英大洋刀也機靈,最主要是他看到了餘晚紅,50。這幾個字,聯想到昨天父親說的,他就想到了這一點。
“什麼欠別人的錢,”英大海不知道英大洋怎麼戰鬥力,但還是強做狡辯道。
英大洋還想說什麼,就聽見外麵院子裏有人喊道,“大洋,英大洋。”
英大洋聽出,這正是英有琴的聲音,奇怪地對他哥道,“這不是英有琴嗎,她媽媽昨天才打了我呢,怎麼今天她還跑到我們家來了。”
英大海就道,“這英有琴不是還跟你一個班上嗎,她母親是打了你,可你不是也咬了她一口嗎,何況人家都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你去看看她有什麼事吧。”
英大洋就直接喊道,“是有琴吧,你進來吧,院子沒鎖。”
英家的院子確實沒鎖,因為沒有鎖的必要,除了仍在床低下被兩兄弟用來裝錢的鐵盒,家裏沒有半點值錢的東西,而那鐵盒就連上次英有琴的母親餘晚紅來他們家都沒找到。
英大洋才喊完,兩兄弟就聽見院子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不過一會,兩人就看見是英有琴發抖的身影。
還沒等這兩兄弟開口,英有琴就開口了,“大洋,大海哥,我能不能住在你們家?”
英大洋就奇怪地問“為什麼?”雖然他和英有琴一個班,但關係卻說不上很好。不過英有琴因為他母親的關係,在班上也沒一個人願意和她玩。
英大海卻明白了,英貴生死得早,而餘晚紅被派出所抓走了,家裏就隻剩下這英有琴一個小女孩了,一個女孩子住那麼大的房子肯定會害怕的。
倒不是英有琴家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英貴生和他的前妻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英有琴的哥哥,叫英有財,這英有財年紀可比英大海大很多,應該是與他大山哥差不多年級的,英貴生死後,這餘晚紅也不怎麼待見他。
以前在家兩人就沒少吵架,不過在今年過完春節,就出去了,聽說是去沿海打工了呢。
英大海畢竟也算是當家的人,對於村子裏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
而英貴生也還有兩個兄弟,英貴生在世的時候聽父親說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還不錯,隻是這英貴生死了以後,餘晚紅當家,雖然幾家住在隔壁但卻很少往來了。
英貴生的大哥還有弟弟很看不慣餘晚紅,餘晚紅更看不起自己丈夫的兩個哥哥,導致現在這餘晚紅被抓,他們也豆餅願意管這英有琴了。
想到這裏,他就道,“住在我們家倒沒什麼問題,關鍵是你以後怎麼辦?”
他想到自己兩兄弟是母親死了,而父親被警察抓走了,這英有琴則剛好相反,父親死了,母親被警察抓走了。
一樣的命運,他就忍不住有些同情對方了。
自己兩兄弟還好,早就習慣了父母不在的日子,這英有琴雖然也還有一個哥哥,但畢竟不在一起。何況這哥哥也不見得願意照顧這同父異母的妹妹。
所以說起來的話這個英有琴現在比起他們更可憐,更淒慘了。
“我,我也不知道!”英有琴捏著衣角,扭捏地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雖然之前她也不止一次單獨在家,但那都是她的母親主動出去,這一次缺不一樣,昨天英大洋被自己的母親放狗咬了不久,她還埋怨自己的母親不應該這樣。可是餘晚紅也在氣頭上,反而責怪她不應該喊住大黑。
兩母女互相責怪對方,可就在這時,一群警察就衝了進來,說她的母親涉嫌犯罪,直接就把她母親給扣上了。
因為她母親的緣故,她沒有一個朋友,一個伯父,一個叔叔也從來不拿正眼看她一眼。倒是才被母親放狗咬的英大洋,偶爾會和她說幾句話。
昨天晚上,她就一夜沒怎麼睡著,一閉眼,滿腦就都是警察烤住自己母親的畫麵,甚至於還看到了警察也要把她帶走。她那個說話就想到了唯一能和她說話的英大洋,不過她也知道英大洋的母親死了。他家裏有很多人在守夜,這才勉強沒讓自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