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
了凡走在朝陽中。朝陽中隻有他一個人,天地間仿佛也隻剩他一個人。
陽光普照,層林盡染,林間的楓葉青翠欲滴,勃勃生氣油然而生。
他的人卻不一樣,無論何時他都是一片平靜。
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缽盂,圓潤的缽盂,嶙峋的大手。
圓潤與棱角,彷徨與掙紮,藏在心底,掩在眼中。
楓林裏一片靜寂,芒鞋不徐不疾。
他在往前走,走的很慢,但並沒有停下來。縱然紅塵中有著太多的是是非非,他也毅然決然的向前走。
日輪紅,背影長,陽光被楓葉割碎,斑駁迷離,斜斜地照在了凡身上。了凡心中自嘲道:誰能想象得到曾經的他最是喜愛熱鬧,如今卻能靜靜的品味著孤獨呢?
或許人生本就是一場孤獨的旅行,誰有何曾真正的了解過對方呢?隻不過是生物本能的驅使著人們走在一起。
天色更亮,遠遠望去,一座雄城出現在視野。
城高牆厚,街長道寬,洛都形勝,自是一片繁華。
光芒普照大地,為芸芸眾生帶來無限希望。煙霞明滅,若滾滾紅塵演繹悲歡離合。
小淖壩是洛都城中的一條小巷,據說原來這裏住過北狄的幾個胡人,胡人思鄉心切,便將小巷命名為小淖壩。前後不過七八丈長,巷子狹窄,如今住的也都是一些窮困人家。
紅日升,天地亮,一縷陽光自東方而來,照亮小淖壩的第三戶人家。
李蔓芸出神地望著窗外,將被子盡量遮蓋自己的身子,夏日的清晨很有些涼意,也很舒服,但她仍舊感到一陣陣的寒冷。她不但覺得身體冷,心中更是冰寒。
歲月本無情,人生多無奈。誰又能想得到當年鼎鼎有名的她如今卻高臥病床呢!
體內的真元在黑氣的饞食下所剩無幾,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十五年了,想來也堅持的夠長的,蘇明已經完全可以照顧自己了,就算九泉之下見到烈哥也不會怪罪我了吧?
“阿母,吃飯咯!”蘇明端著碗粥,歡快的喊道。
吃飯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李蔓芸心中冰寒漸消,暖意陣陣。
“我家蘇明的手藝又見長了!”李蔓芸笑語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家孩子。”一抹鼻子,蘇明神氣的說道。
“你是誰家孩子?”李蔓芸問道。
“自然是我阿母的孩子。”蘇明笑道。
一陣笑語過後接著是密集的咳嗽聲,蘇明輕輕敲打著李蔓芸的後背。縱然這樣的情景已經出現過無數次,李蔓芸依然笑的很開心,蘇明也很歡快。
笑聲過後,李蔓芸歎道:“也不知道將來哪家姑娘會這麼有口福?”
蘇明一臉認真的道:“我看對門張二叔家的小靜姐就不錯,人能幹還會顧家。街頭王大媽家的小丫也可以,人漂亮還天生的一張巧嘴。街尾李大爺家三丫雖然胖了點,但知道孝順,勉強還成。還有……”
“你這臭小子都跟誰學的,整體油嘴滑舌,一點也不像你父親?”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聽到李蔓芸談到自己的父親,蘇明忙問道:“阿母,我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盡管臉上還留有稚氣,但身材卻也與成人相去不遠。李蔓芸知道,瞞得了一時,卻難隱一世,於是,她講道:“你爹啊,他挺木訥的,平日裏也很少說話,整日裏就知道修煉,但為人卻非常熱忱。在派中,他……”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也驚醒了蘇明。
打開門,蘇明心中的怒氣化作驚喜,原來是持著缽盂的了凡站在門外。
“大師快請進!”蘇明高興地朝屋內喊道:“阿母,了凡大師來!”
進的屋來,了凡對李蔓芸合十道:“見過施主!”
李蔓芸歉意道:“了凡大師請坐,恕我有病在身不能行禮了!蘇明,你去給大師倒杯熱茶來。”
了凡道:“不必麻煩,還是先給施主瞧病的好!”
伸手搭脈,了凡暗運不滅明王訣,佛家真元小心翼翼地進入李蔓芸體內仔細探查。未幾,一股黑氣纏繞上來,佛家真元瞬間冰消雪融,黑氣也消散許多。片刻後,經脈內的黑氣湧動,恢複如初。
李蔓芸輕掩嘴角,咳嗽不斷。
了凡收回手,道:“魔氣?”
李蔓芸道:“魔氣!”
“為何?”
“我本青陽弟子,行走天下時偶遇魔道弟子,雙方廝殺,方有今日之病。”
“原來如此!”了凡沉思片刻後,道:“佛能鎮魔,魔亦能壓佛。佛門真元雖能消除魔氣,但我觀施主體內魔氣已非一日,卻是天長日久方可成功。”
“還可活得幾日?”
“貧僧有兩句話語,施主可去西二街的回春堂,請申二指前來,可延命三五載。”
蘇明高興道:“多謝大師!”
了凡說完話語後飄然而去。
…………
青陽派是帝國中一家普通的宗派,祖師青陽子也不過修到元丹境,可惜後來一代不如一代,直到這代宗主袁仁,憑借過人的天賦和悟性,如今已超越前任宗主,修行至神禦境,但如今也卡在神禦境巔峰十餘年。
蘇烈的天賦在青陽派中僅是一般,修煉卻十分刻苦,,修為也突破元罡境,成功進階氣禦境,青陽劍法已然有幾分火候,隻是為人質樸,樂於助人,倒也不為師兄弟所知。
李蔓芸,是青陽派中的小師妹,修為雖然一般,但深得袁仁喜愛,平日裏更是喜愛捉弄人。
蘇烈沒少被李蔓芸捉弄,但大都一笑了之。後來蘇烈、李蔓芸和其他幾個師兄妹一起下山,偶遇一夥歹人作惡,激起大家的行俠仗義之心,一直追趕下去。不想那夥人修為不行身法卻好,帶著幾人繞來繞去,竟是將他們分開來。
當李蔓芸和一個師姐在苦苦支撐的時候,蘇烈猶如從天而降一般,一劍帶走一人,打得敵人狼狽逃竄。片刻間,李蔓芸兩人從地獄走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