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水城的第六十一天,餘青、伍濟、陳垣等一行人終於來到安陵城下。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白水城的陳垣,這段時日的經曆將會是他有生以來最漫長又最興奮的回憶。
連日來的長途跋涉,身體的疲憊直入每個人的骨髓。入安陵城沒多久,就找到一家福來客棧,安排眾人住下。一番洗漱過後,伍濟安排幾個人去看守鏢車,其餘眾人則聚集在飯桌上不停地高聲交流著,陳垣緊挨著劉叔坐下。
坐好之後,伍濟站起來說道:“承蒙各位不棄,連日來大家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今日出去看守鏢車的弟兄,我們不醉不休。”眾人轟然叫好。
酒菜端上飯桌,觥籌交盞,餘青更是來者不拒,一杯杯的喝起來,不少人被他拚的趴到了桌下。直到月掛中天,清醒的人將喝醉的抬進房間,客棧方才安靜下來。
陳垣也喝了不少酒,隻是因為年少,眾人沒有逼迫,所以送劉叔到房間後還能清醒的回到自己房間。
客棧的房間比陳垣自己在白水城的房子還要寬敞,桌椅茶具被洗的幹幹淨淨,被褥每天也都有換新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寒梅怒放圖。陳垣入房後轉身就要閉門,卻被一隻腳給擋住。
抬頭望去,一手提著葫蘆的餘青把擋住房門的腳給收回來,滿口酒氣的說道:“此刻月朗星稀,正是賞月的好時候。走,跟我一起賞月去。”
說完,不等陳垣回話,餘青腳步踉蹌地拉著他走到院中。隨後運氣真元,兩人飛上屋頂。看著滿天寥落的星辰,陳垣歎了口氣,似乎明白這時的他隻需要做個聽眾就好。
葫蘆裏的酒仿佛永遠喝不完一般,餘青躺在房頂上望著夜空,也不言語,隻是不停的喝著葫蘆裏的酒。過了很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的餘青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陳垣忍不住問道:“餘大哥可是有什麼心事?”
“哈哈哈……”一陣長笑過後,餘青笑道:“我還以為你能忍得住不問呢!”
陳垣很是鬱悶了一把。
“你這家夥,年級還小,不要把自己搞得跟個大人一樣,要有活力,有朝氣……”餘青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其大意是陳垣太過沉默,沒有年輕人的樣子。
陳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不是沒見過同齡人是怎樣生活的,隻是生活不允許他如此。若是可以,沒人願意被催熟。
又啜了一口酒,餘青話題一轉向陳垣講解安陵城來。
北方狄族何時興起的,如今隻有那些埋首故紙堆的人才能講的清楚,人們所知道的就是在大秦帝國末期,趁著中原腹地混亂的機會,渾邪王在統一北方的狄族之後便發兵南下,參與逐鹿中原的大戰。雖然最後慘敗於大漢帝國的開國之主司馬淵之手,渾邪王也氣病交加而死,但其後世子孫卻屢次南下搔擾。
而安陵城由於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自大秦帝國時代開始修建城池並擔任著扼守北方狄族南下的任務,曆任城主都在不斷的加高加固,是以安陵城城牆的高大遠非中原腹地的白水城所能相比。
最初,安陵城外就是北狄放牧的草原,後來經過武帝時期的數次北伐,終於將他們趕到了陰山之北的地方。其中,最著名的戰役莫過於衛燕然將渾邪王趕到陰山之北兩千裏,而後流下陰山勒石的傳說。
……
姑臧,涼州的州治,位於帝國的最西北。
院牆約有三丈高的鎮西將軍府就像姑臧的一所內城,官員辦公的地方占有三分之一大小,此刻涼州數百萬人的最高掌管衛靖端坐在大堂之上,幾個參將分坐兩旁。
堂下,一名兵士躬身道:“稟告大帥,經密探回報,西戎與北狄部族多次進攻邊境,雖然多次被打退,但我軍傷亡也不小。因此,劉參將領懇請將軍增派兵員。”
大堂裏悄然無聲,隻有細白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麵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片刻之後,微薄的雙唇中緩緩發出聲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兵士想到邊境上現在仍有可能在戰鬥的同袍,抬起頭忍不住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看見衛靖麵白無須的臉上露出的是不容置疑的目光,便不再言語,快步推出廳堂。
兵士走後,右邊首位的參將站起身來叫道:“大人,為何……”
還沒來及說完,便被衛靖打斷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本將自有決斷,你們下去吧!”眾將躬身應諾,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