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卷起雪沫子直往衣領裏鑽,這個冬夜更冷了。
張老大瑟縮在車上,凍得鼻涕眼淚直流,趕車的大爺回頭看了他一眼道。
“這大冷的天,你咋不多穿點?”
張老大哆嗦著道。
“我忘了。”
大爺想想大概是這人的家境不好,沒有衣服吧,也就沒再問,揮著鞭子,叫毛驢快一些。
張老大用衣袖擦了下鼻涕眼淚,低著頭隨著驢車顛簸而晃動著。
他幹活累了,就把外麵的棉襖脫了,看到了劉氏來以為出了啥事,顧不得穿棉襖,然後被劉氏刺激的出走,走著走著走到了黑天,又凍又餓,遇上了去鎮上的這個大爺,上了他的車,哪有機會回去穿衣服啊。
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等凍的狠了,才想起來自己要看看自己的小閨女。
可看到了他該說什麼呢?他有些茫然。
對於孩子,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有吃有喝不冷著不熱著就行了,其他的想都不用想,主要也沒那個概念。
可就算這樣,劉氏一次又一次這樣對待張小花,也叫他感到了寒心,雖然沒生出對張小花的愧疚,但也很不舒服。
要是爹娘執意要賣,他該咋辦?
張老大想到這個問題,心情再次跌入了穀底。
毛驢雖然在大爺的不停催促下加快著速度,可還是有些慢,到了深夜才到了張小花原來住的房子那,張老大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錢,就叫大爺進屋。
“這是我閨女家,大爺,進屋喝完水吧,我叫我閨女給你車錢。”
大爺覺得自己拉了這麼大個人,自己的毛驢累的夠嗆,於情於理也應該要個車錢,再說他也冷了,進屋喝點水暖和暖和也好。
“行,那就麻煩了。”
將驢栓好,跟著張老大叫門。
叫了半天的門,裏麵才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誰呀,深更半夜的!”
“我,張小花的爹啊!”
裏麵安靜了一下,接著響起了快速的腳步聲,然後門開了,一個裹著衣服的男人,提著燈樓照了一下。
“呀,真是老爺,快進來!”
正是張管家。
張老大好長時間不來了,對這個老爺稱呼還有些不自在。
“我家小花呢?”招呼後麵的大爺進來。
“小花姑娘在莊子裏。”
張管家把人讓進屋,點燈,燒爐子,忙活了起來。
“那我去莊子吧。”張老大聽說自己的閨女在莊子,就要走。
“老爺,你是不是有急事,要是有的話我送你過去,要是沒有,你暫且在這裏住一晚,明早我送你過去。”
張老大想到張小花給人做工,這麼晚了自己過去,再犯了啥忌諱給張小花帶去麻煩就壞了,忙道。
“沒啥急事,就是來看看,看看。”
張管家看看張老大的樣子,想到張家的情況,也就明白了。
“那行,我去燒點水,再做點吃的。”
張老大還沒說話,肚子咕嚕叫了幾聲,他有些不好意思。
“有剩飯沒有,我泡點開水吃就行了。”
張管家擺擺手走了。
那個大爺一直看著他們說話,等張管家走了好奇地問。
“他咋叫你老爺,你閨女日子過得不錯啊。”
張老大一聽大爺誤會了,忙解釋道。
“我閨女在這裏做工,剛才這個人是這裏的管家,他管誰都叫老爺,不單單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