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叔去衙門做公差的消息傳回來,張青山情緒挺低落。
辛辛苦苦供讀兒子,沒想到到頭來隻做了個賤役,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會那麼費心費力了。
劉氏知道張青山的心事,有些擔心,想想把李大夫找來了。
“老哥哥,這是在家貓冬呢。”李大夫笑嗬嗬說著上了炕。
“來,快上炕頭,老婆子,把火盆拿上來。”
“不用不用,這炕挺熱乎的,用不著火盆。”
“今天挺冷的。”
劉氏把火盆端上炕,又放了個架子,上麵吊著個水壺,裏麵是開水,這樣可以溫著,還有一盤鹹豆子。
“哎呀,可別忙活了。”李大夫忙道。
“也沒啥好東西,這是昨晚煮的,你嚐嚐。”劉氏說著又問張青山,“你們老哥倆要不要喝一盅?”
“對對,咱喝一盅!”張青山催促劉氏去拿酒。
“行,我再去給你們掂兌兩個菜。”劉氏去了。
李大夫很是不好意思。
“你看看,我又不是啥稀客,常來常往的,客氣啥啊。”
“不是客氣,是我也想喝點。”張青山下炕把炕桌搬上來。
劉氏動作也快,切了盤酸菜心,撒了些鹽,裝了盤花生,弄了碗臘肉片,還有夏天曬的各種果子幹。
“你們先吃著,我去炒幾個菜。”
“哎呀,這些就夠了,還炒啥菜啊!”李大夫趕緊攔著。
“炒吧,熱乎吃點。”張青山把燙好的酒壺拿出來給李大夫倒了一盅,“你雖然不是稀客,可也不常來,更別說吃飯了,來來,嚐嚐,這是我三兒子釀的米酒。”
李大夫品了一口,連連點頭。
“嗯嗯,還真是不錯。”
“我喝了一次,感覺味道還行,一個人喝沒意思。”張青山說著,吃了幾口鹹豆子,“哎,這孩子都大了,翅膀硬了,就飛了,最後就剩下我和老婆子兩個人了。”
李大夫也放下酒盅,吃著。
“都這樣,我家裏不也是嗎?他們回來至多住幾宿,還不如不住,我那老婆子還嫌麻煩呢!不回來更好,省的給他們做飯了。”
張青山點點頭,把盤子往李大夫跟前推推。
“吃,快吃,沒啥好東西,你別嫌棄。”
“看你說的!能吃的就是好東西,這才吃幾天飽飯啊,我小時候有一年災荒,那家夥的,把我餓的,現在想想都害怕啊,我哥哥餓死了,姐姐被賣,後來聽說也死了,比起那時候,咱這過得就是神仙日子啊!”
“是啊,那一年很是苦啊,我們家過不下去了,我爹我娘帶著我們姐弟逃荒去了,走到半道我娘要把我賣了,我爹不同意,現在想想都覺得眼淚心酸的。”張青山說著眼睛有些發紅,又喝了一盅。
這時劉氏端著一盤炒雞蛋進來。
“來,吃點熱乎的。”
“別忙活了,你也來吃點。”
劉氏道。
“我再炒一個,弄個湯。”說完轉身去了。
“你看看,來串個門還這麼麻煩。”
“麻煩啥,有人陪著說說話我也高興。”
李大夫嗬嗬笑了。
“我聽說了,小五進衙門了,這是好事啊,吃上公家飯了。”
張青山嗤了一聲。
“他那算啥公家飯啊,就是給人跑腿打雜。你也知道,那些差役都是賤役,以後就沒法再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