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在段王府深處的一片桃園中,斷斷續續傳來了一聲聲深淺不一的伐木聲,在這黃昏時分,聽著像深閨大院中婦人的哭泣聲,如泣如訴。
在段王府深處的桃林中,一名器宇軒然的男子正做著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雙手托著一把斧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砍著這片桃林正當中最大的一棵繁花盛開的桃樹,眼裏滿是認真,好像今天不把這棵樹砍下來決不罷休!
在樹的正上方,一個身穿粉衣的絕色女子正笑著看著這一切,可,眼裏卻滿是哀傷。隨著樹被砍的深度,她的身形正在一點點地變得模糊。
段清竹,當初,我問你是否願意娶我時,你為什麼不拒絕?難道僅僅是為了要我的這顆心?
段清竹,當初,你陪我看雲卷雲舒,花開花落,許我一世芳華,難道就是為了這一天?
段清竹,當初,你對我說,我願半生換作浮華,一縷炊煙披霞,與你月下飲茶,難道就是等的這一刻?
啊哈哈哈,段清竹,我夢桃夭發誓,來世,一定還要纏著你。
樹倒,身形無影無蹤,一顆發著光的珠子從倒下的樹身中慢慢升起,段清竹麵帶喜色地拿過珠子,整片桃林瞬間枯萎,他手中緊緊握著珠子,茫然地看著這一切,突然感覺心裏空落落地,好像,遺失了什麼!
奈何橋邊,雪白的彼岸花已漸漸地化為妖豔的紅。白色,本應該是世間最純淨的顏色,卻在不經意間,變成了世間最血腥的顏色。花開一千年,葉落一千年,花花葉葉永世不得相見。
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你真的不願喝下這碗湯?”一隻樹枝一般的手,端著一個破碗,裏麵盛著過往之人,必須要喝下,忘卻前塵往事的孟婆湯,黑乎乎的湯在陰風下,晃蕩、晃蕩。
孟婆佝僂著腰,凹陷的眼睛一直靜靜地盯著夢桃夭,見夢桃夭還在沉思之中,暗暗低下頭,眼底深處,一絲喜悅之光閃過。
頃刻,孟婆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夢桃夭一眼,顫巍巍地轉過身,看著下麵正在變色的彼岸花,麵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可知,不想喝這孟婆湯,是要付出代價的?”
孟婆背對著夢桃夭,看了手中的湯一眼,舉起來,晃了晃。
代價?哼~她早就知道會有代價,隻要她能做到,她夢桃夭就一定會去做!
“什麼代價?”
“哼~什麼代價?這句話問得好!代價就是你在這奈何橋頭上接替我的位置,做下一任孟婆。”
孟婆看著多變的花海,幽幽道。
夢桃夭聽後,一怔,眼裏滿是不信,又有太多的不甘。難道我注定要忘卻這一世嗎?不,
一定會有辦法的。
夢桃夭想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孟婆身前,她動了動她的細指,一把抓住了孟婆的黑衣,孟婆一個轉身,眼裏滿是刀鋒,夢桃夭卻還是遲遲不放。
“請問有什麼解法嗎?”夢桃夭向前急走一步,肩上的披風滑落,衣裙上的彩色衣帶在陰風中亂舞。
孟婆用餘光看見了那不一樣的顏色,眼裏滿是激動。都有多少年了,她沒有見過人間的顏色?這裏除了彼岸花的兩種顏色,就隻有黑,永遠的黑,無邊無際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