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盡頭,愛的謎底5(1 / 2)

人生真是尷尬。

我決定改變話題,和沈秀雯莫談男人。

我問:“你送小軒什麼生日禮物?”

“全套的湖人隊球衫。”

“哇,小軒隻怕要認你做母了。”

“倒還不至於。”沈秀雯悶悶地說,“小軒是收買不了的,父行子效。”

話音未落,她和我都呆住。兩個人麵麵相覷,我的臉色肯定慘白,沈秀雯也好不到哪裏去。

“朱燃……”

我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

我在床沿坐下,將手覆在額頭上。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說:“昨天你打電話來時,說你仿佛在機場見到一個熟人,是誰?”

“我一直在等你問這個問題,”沈秀雯的語氣更加古怪,“你真的想知道?”

我抬起頭:“你等我問……為什麼?”我慘然一笑,“不會是景雪平吧?”

沈秀雯張開嘴,似乎驚呆了。半晌才說:“景雪平早死了啊。朱燃,你沒事吧?”

“不是他?”

“當然不是,我又沒有見鬼。”她蹲在我身邊,擔心地端詳我,“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長籲出一口氣,“這兩天發生些事情,我想歪了。”

我努力調整情緒:“那麼,你究竟看見誰了?”

“算了,不值一提。”沈秀雯閉了嘴。我熟知她的脾性,這會兒就算天王老子來審,她也不會再開尊口。

也罷,隻要不是我的噩夢就行。

又過了許久,秀雯喃喃地說:“朱燃,這次我在洛杉磯時,去了當地的一個華人教堂。在那裏我聽了布道,也試著禱告,覺得內心安寧。你有空的時候也可以讀讀經,不至於過多糾結在自私的痛苦中。”

“我自私?”

“是的,朱燃,你活得太自私。”

沈秀雯走了。許是內心空虛的緣故,這兩年她自稱信奉基督,常常把聖經掛在嘴邊。不過性格更加乖戾,男人吃得消才怪。我懷疑耶穌也未必吃得消。

我自己去接小軒下課,帶他出去吃晚飯看電影,十點鍾安頓他睡下。直到這時我才能坐到電腦前,把明天的工作重新梳理一遍。淩晨兩點看完資料,臨睡前我給助理白璐打電話,安排她明天早晨來我家,送小軒上學並且替我打聽些情況。本來,我是想請沈秀雯幫忙的。

白璐新入職才一個月。據顧風華說是投資方的關係戶。為了拉攏投資方,特意給她在公司裏安排個位置。

“純粹賣個人情。”顧風華囑咐我。不必讓她幹什麼活,養著就行了。實際上也沒法給她布置工作。這女孩幾乎什麼都不會。連張像樣的文憑都拿不出來。因為顧風華最信任我,就把白璐放在我身邊當助理。一個月過去,盡管英文、電腦這些基本技能一概欠奉,白璐卻展現出了一大優點——服從。無論我叫她做什麼雞毛蒜皮的破事,泡咖啡買茶點,或者幹脆忘了吩咐讓她幹坐上大半天,她都毫無怨言。倒是令我暗暗稱奇。

所以這回情勢所迫,我想到了白璐。她的沉穩態度正是我所需要的。而且不用擔心她去八卦,因為白璐在公司基本是個局外人。

果然,淩晨兩點接到上司電話,這女孩仍然一口應承,並不多說半個字。擱下電話時我想,假如所有的人際關係都這麼簡單,生活無疑會容易許多。可惜這是空想。從古至今,聰明人發明了各式各樣的法律、條文、製度,但總有些關係不在可控範圍之內。比如情侶、比如朋友,甚至父母子女,你把法則寫到成千上萬條也沒用。該鬧的不該鬧的,還不是統統鬧得血肉橫飛、死去活來。

沈秀雯是我最親密的朋友。她愛我,也恨我。這麼多年來,她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既像巋然佇立的定海神針,也像分秒嘀嗒的定時炸彈。或許,這種勉力維持的平衡終於要打破了吧。

我上好鬧鍾,吞了安眠藥睡覺。迷糊中我想,來吧,都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又回到了十八歲。

大學一年級的校園裏,我與沈秀雯在綠意森森的樹蔭下漫步。那時她就微胖,嬰兒肥的臉蛋好像鮮嫩的蘋果,我時常忍不住去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