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華再次頹唐地坐下,哀歎著:“朱燃,你看看,你看看……這融資還怎麼談下去!”
我咬牙:“一個梁宏誌有什麼大不了,最多說他精神有毛病。”
“可是他口口聲聲紀春茂……”
我閉上眼睛,又睜開。眼前全是一重一重的黑影。
顧風華喃喃地說:“本來成功在望的事情,無非討價還價。怎麼給我來這一手?什麼意思,究竟是什麼意思……朱燃!”他突然大叫一聲,“你今天見到成墨緣了?他有沒有透露點訊息?他到底打算怎麼樣啊?”
啊,成墨緣。我居然到這時才醒悟過來,他正是這項融資的關鍵人物,他的手中掌握著我們的生殺大權。
顧風華還在追問:“朱燃,你快說啊。你到底見到他沒有?”
“見到了,”我恍惚地回答,“成墨緣。”
“是是。他和你說了些什麼?他為什麼要單獨約見你?”
“為什麼……”
“快說呀!”
我的神誌終於又聚合起來。我看著顧風華的眼睛,說:“很多年前我就認識他,隻是長久沒有聯係了。他從材料上看到我的名字,今天是特意找我敘舊的。”
顧風華瞪大雙眼:“敘舊?僅僅是敘舊?”
“僅僅是敘舊。”
各種表情在顧風華的臉上交替,最後凝固成一種下流的興奮。
“他有沒有再約你?”
他問得再直白沒有。那副迫不及待的姿態令我無比心寒。
我疲憊地說:“他給了我電話號碼,讓我有空聯絡。”
“那就好!那就好!”顧風華一掃剛才的頹勢,“這就還有戲,大大的有戲!”
他握住我的肩膀,親熱地晃一晃:“朱燃,你是我的福星。看來融資終歸還是要靠你啊,嗬嗬。”
我掉轉目光,不願搭理他。
顧風華倒不介意,反而興衝衝地一躍而起。
“那就這麼辦。咱倆分頭行動。我來擺平梁宏誌,絕對不讓他再生事。至於成墨緣那邊,”他向我擠擠眼睛,“就看你的了。”
我差點兒嘔出來。
顧風華勁頭十足。一個人扛起梁宏誌,扔進自己的奔馳車飛馳而去。白璐來到我麵前。
“回家吧。”我虛弱地說。為什麼我每一天都在走鋼絲,何時才能熬到頭。
白璐一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索性幫她:“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以為她會問有關成墨緣的問題。哪怕僅僅是好奇,都可以理解。
白璐問:“朱總,梁宏誌今天提到的紀春茂是誰?”
“‘守夢人’的另一位創始人。”我乏力地說。
她看我一眼。
“紀春茂已經失蹤三年多了。”我又說。
“可是,”白璐似在斟酌詞句,“梁宏誌說每天都與他在一起。”
“瘋話吧!”我不耐煩起來,“梁宏誌瘋了,你自己不也說他吃了藥。”
“可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
“紀春茂確實還在……”
我瞪了白璐好一會兒,笑起來:“真可怕,每個卷進這事的人都會發癡。白璐,你或許應該考慮換份工作了。”
她麵紅耳赤,剩下的路程裏再沒有吱聲。
而我在認真思索——最後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