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運功調息。但是,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我就是進不了狀態。平日裏沒有的許多想法與感悟,自然而然地浮上心頭。心中交織著對靈兒的思念、對大師兄安危下落的擔心與一些沒有頭緒的雜思,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依然沒能入定,也沒能睡著。
思前想後,我深信大師兄不是田野秀男可以打敗的。而且,隻要回到霧都,有嶽父的幫助,政府軍也不會真拿我怎麼樣——頂多會失去公職,會讓嶽父損失些信用點。經此一遭,我想我再也不會去做那個高薪卻沒多大前途的人口管理員了,就為嶽父打點生意吧——這是嶽父多次要求的。如果能平安渡過這一次,我想我這樣做,也算是報答他。
天亮後,我采集了一些醬果。我們草草吃過後,又開始了徒步跋涉。有電子地圖的幫助,我們不虞迷路,也沒有走多少冤枉路。而且,師嫂的狀態回複了不少。但是,我們一天還是走不了多少路。並且,師嫂的戰甲的防護功能也為保護其胎兒而打開了——能量來源自然是我。這樣,也加深了我的疲勞——從壓縮餅幹與罐頭中,實在無法獲得多少能量。
政府軍並沒有放棄搜索我們的下落。因為全身都包裹在戰甲中,我無法看見師嫂與小玲的神情,而我們一路鮮有交談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向師嫂詢問政府軍緊追不放的原因。
我們沿著一條河流行進。亞熱帶的雨林裏,棲息各種各樣的動物,從百獸之王的老虎到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應有盡有。沒有了人類的狩獵,生物們在食物鏈上忠實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大自然的生態十分平衡。
我們的到來,令一小部份的動物感到了不安。一隻野牛在岸邊飲水,我們的出現令它不安地跳進了河裏,一隻在水中潛伏已久的鱷魚立即張大嘴巴,攔腰叼住那野牛,將其拖入河中央。野牛拚命地掙紮起來,攪起滔天濁浪。當另外幾隻鱷魚圍上來的時候,野牛的垂死掙紮隻是跳給死神欣賞的一支舞而已——最後的生命之舞,誠然是投入了全部熱情的。
鮮血染紅了河麵。
自然界最有力的規則就是“物競天存、弱肉強食”。這個規則是否也同樣適用於人類呢?
終止我思考的是一隻斑斕大虎。看到我們,它放棄了享受狩獵的樂趣,從上午十時跟上我們,直到下午兩點過。森林變得詭異萬分。越向前行,越來越多的動物來到老虎身邊,尾隨著我們。這些動物中,不乏天敵,然而,它們現在卻相安無事。
我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森林的生態環境必有林業部門監測,這樣的異常再繼續下去,不可能不被發現。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天空中也絕不會隻有一雙眼睛望著我們。
天空中飄來大團大團的烏雲,黑壓壓的。森林中也刮起了風,雖然不大,卻給我一種蕭殺感。
三隻大猩猩來到我們麵前——還有一隻鳥,它歇在中間那隻猩猩的肩上。翠綠色的羽毛、火紅色的嘴喙,卻是一隻學舌的紅頂鸚鵡。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幹什麼?”那隻鸚鵡發話了,卻不是跟人學舌。
“我們隻是過路人,除了借個路外,什麼也不想幹。”師嫂不說話,小玲自然跟著保持沉默,這個回答的任務就落在了我的頭上。這個隻應在少兒動畫片中出現的場景,竟然出現在我的麵前。這種異乎常情的遭遇,多少讓我心存敬畏,不敢輕視。
是否我們侵犯了他們的領地?它們是森林的主人嗎?
鸚鵡看起來彬彬有禮,道:“對不起,你們進入了私人領地。這裏不歡迎陌生人。俗話說得好:‘條條大道通羅馬’,請你們改道吧!”
我轉頭望向師嫂。這時候,我真的不想再惹出什麼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