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金浩楠來說注定是一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夜。
當看見李慕凡高舉著那隻鋼棍迎麵向著自己衝來,那種冰冷的感覺似乎讓空氣也黏稠起來,那種特殊的氣場使他如同深陷於沼澤之中,難以動彈。
直到那隻鋼棍已經抬到自己頭頂而準備落下的那一瞬間,金浩楠驚恐地閉上眼睛,不敢想象半秒鍾後的自己是怎樣一副頭破血流的慘狀。
“砰!”這是鋼棍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金浩楠突然感覺那種黏稠的束縛感也消失了,一下子癱軟在地,仿佛喪失了所有力氣一樣,隻能趴在地上幹嘔,半天爬不起來。那種徘徊於生與死之間的感覺,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惡心想吐的感覺,冰冷的汗水早已布滿全身。
喘了半天,似乎感覺到身上並沒有傳來痛感,金浩楠有些心虛地緩慢抬頭一望,發現一隻粗壯的胳膊支撐在自己的上空,抵擋住了那凶險的一擊。
正是韓明通的手臂。
當見到李慕凡無力倒下後,韓明通悄悄縮回有些顫抖的手,仍擺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隻是額頭也不經意間滲出了些冷汗。剛才那一擊實在太過詭異,若是換做其他人,他十有八九能把棍子在空中就給抓住,隻是剛才那明明是迎麵來的一擊竟讓他感覺到一絲詭異的弧線,使他不得不用手臂去抵擋住。
而且,以他身經百戰的抗擊打性,若是一般的力量打在他身上倒也就跟撓癢癢似的,可李慕凡剛才那明明是窮弩之末的一擊竟把他的手臂打的酸麻,這是很久都沒有體驗過的感覺了。
這種人不能留!韓明通的臉色陰晴不定,這樣的人若是放過他,隻怕將來帶來無盡麻煩。
至少先打殘吧,韓明通拿定主意,便徑直走到李慕凡的身邊,拾起李慕凡手中脫落的鋼棍,在空中比劃了個花樣便毫不猶豫地用力向李慕凡的右腿膝蓋窩砸去。
這一擊可是使出了韓明通的八成力氣,哪怕是換做一個中年人,估計也會粉碎性骨折吧。若是打中了,隻怕李慕凡的右腿下半輩子都直不起來了。
“住手!”千鈞一發之際,遠方突然傳來一道急急切切的嬌斥聲,韓明通忍不住扭了扭頭,果然看見那道熟悉的靚麗身影,忍不住瞳孔縮了縮,手中的鋼棍也停滯早了空中。
韓明通倒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哪怕現在是有老師出來阻攔,他也會照砸不誤吧。但是,那個人他的確是惹不起。
“住手呐!”那道聲音更加的顫抖慌張了,倒在地上的李慕凡似乎也是被喚回來一絲知覺,但全身酸痛的就像被電擊過後麻痹了一樣,連根手指也動彈不了,隻能拚著命微微睜開了眼簾,依稀看到了遠處向著自己這邊衝來的一道靚麗身影,似乎是已經哭的梨花帶雨的張思仙。
心裏似乎是有道暖流激過,她,是在為我哭泣麼?李慕凡的腦袋昏昏沉沉地閃現過這個念頭,甚至連即將落在自己身上的凶惡的棍影也不理會,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便再次昏迷過去,就像一個睡熟的孩子。
這家夥,居然……居然在笑?韓明通簡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那抹笑容就像是一朵生長在懸崖峭壁邊緣上的花,該是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盛開在這夜幕星空之下。
這,是赤果果的嘲諷麼?韓明通的眼睛染上了一抹血紅,本已經打算收回的右手再次高高揚起,把手裏的鋼棍再次毫不留情地向下砸去,似乎比剛才還多了幾分力氣。
那樣的一瞬間,張思仙的淒婉,韓明通的猙獰,金浩楠的錯訛,周圍人群睜大了的眼睛,天空的銀幕,月夜稀星的光華以及校門口那盞昏黃的白織燈,仿佛是被一台舊式攝像機定格住的畫麵,就像是世界突然喪失了風景,就像是星空消逝了光華,然後再緩緩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