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銅階梯第一千零八十級齒輪咬合聲響起時，洛明看見了真正的莫高窟。
幽藍的磷火在甬道兩側跳動，照亮了那些被改造過的洞窟壁畫。第257窟的九色鹿正用機械蹄子踏碎輻射雲，第61窟的文殊菩薩手持等離子光劍劈開數據洪流。而所有飛天體表的金箔，都是會實時刷新的全息投影。
\"這是三危山地下0.3光秒的量子領域。\"白夜用斷劍劃開自己的量子態手臂，灑出的血珠在空氣中凝結成卍字密鑰，\"從張騫出使西域到馬斯克火星殖民，所有被抹除的曆史都埋在這裏。\"
他們麵前的九層樓閣正在坍縮重組，飛簷鬥拱間纏繞著碳納米管。當洛明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手中的青銅鑰匙突然發出象雄王朝的鷹笛聲。整個地宮隨之震顫，那些被量子鎖封印的經變畫逐幀蘇醒。
十二尊機械佛陀從壁畫躍出，額間的毫相放射出激光經卷。它們吟誦的《大般若經》竟是用Python語言寫就，聲波震得洛明左眼的芯片滲出青銅色血液。
\"別看經文！\"白夜甩出電磁降魔杵，擊碎了最近那尊佛陀的矽基舍利。飛濺的代碼碎片在空中重組為小乘佛教的殺毒程序，卻被洛明腕間的羅盤吸收轉化。
當萬象羅盤投射出梵漢雙語的防火牆時，白夜突然露出痛苦神色。她的量子化身軀正在實體與虛無間閃爍，眼角淚痣迸發出警告紅光：\"他們篡改了《心經》的底層協議...\"
話音未落，整個地宮突然倒轉。機械佛陀們融合成巨大的曼陀羅主機，從蓮花底座伸出光纖血管。洛明在失重狀態下看見駭人景象——那些纏繞在梁柱間的\"飛天綢帶\"，實則是正在吞噬數據的AI蠕蟲。
「認知汙染度37%」義眼彈出紅色警告，洛明發現自己的機械手指正在佛化。皮膚下浮現出《華嚴經》的微雕電路，肘關節傳出轉經輪的摩擦聲。
危急時刻，三個月前在敦煌廢土挖出芯片的記憶突然閃回。當時輻射風暴掀開的沙層下，露出半截刻著\"天工坊技工洛河\"的機械臂——正是他父親參加補天計劃時的編號。
\"第九車間...不能重啟...\"洛明在意識模糊間喃喃自語，羅盤突然射出強光。那些被父親改造過的基因記憶蘇醒，他左眼的青銅星圖與地宮穹頂的模擬星空產生共鳴。
二十八宿同時亮起，青龍七宿的角木蛟位置射下激光。被擊中的曼陀羅主機發出刺耳悲鳴，量子化的《金剛經》在空氣中燃燒成灰。當佛頭轟然墜地時，洛明看見其顱骨內壁上刻滿父親的字跡：
「機械成佛是陷阱 輪回盡頭在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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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態佛國**
穿過地宮暗門時，白夜的納米紗衣已破損大半。她裸露的脊背上浮現出星圖刺青，與洛明芯片的灼痕完全吻合。
\"這是守門人的烙印。\"她將斷劍插入流動的青銅地麵，\"從墨翟到特斯拉，所有觸碰過天工坊秘密的人，都會成為機械佛國的清除目標。\"
洛明正要追問，腳下突然傳來震動。液態金屬組成的地麵開始浮現建築群，那是用賽博格技術複現的盛唐長安。穿錦半臂的胡姬捧著量子琵琶，西市酒旗上的二維碼正實時更新著波斯銀幣彙率。
但當他們走近安化門時，整個場景突然像素化。朱雀大街盡頭的量子海市蜃樓裏，身穿防化服的洛教授正在操作台前嘶吼：\"關閉第九車間！那根本不是人類該觸碰的——\"
全息影像突然被青銅潮汐淹沒，成千上萬的佛頭從金屬海浪中升起。這些機械佛陀的瞳孔裏播放著不同紀元的末日：公元前256年周赧王自焚時露出的機械骨架、1945年廣島核爆中心綻放的金屬蓮花、2147年上海量子坍縮形成的佛手雲...
\"認知汙染度89%！\"義眼開始滲血，洛明發現自己的記憶正在被改寫。童年關於父親的真實回憶，正被替換成青銅月球上的修行畫麵。
白夜突然吻住他的左眼，人造舍利的光芒暫時抑製了芯片暴走。她在洛明掌心寫下三個坐標：\"記住這些π的小數點後十億位，這是突破輪回的密鑰。\"
震動突然加劇，液態佛國深處升起青銅蓮台。蓮心坐著戴儺麵的機械菩薩，其手中所持並非楊柳枝，而是洛明在第一章見過的反物質電池。
\"終於來了，最後的守門人。\"菩薩掀開麵具，露出與白夜完全相同的臉，\"或者我該說，第1800次輪回的失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