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抽泣了一會,緩緩抬起頭來,麵上顯出一種空洞的蒼白,突然唇角一勾,淒美絕倫地笑起來,神情自若地穿戴好衣服,又對著銅鏡將自己的一頭蔚藍色的長發仔細梳理,“墨哥哥……”她甜甜地叫著,對他輕輕招手。
玄墨疑惑地看著她,直到她對他招手,才有些木然地走過去,摟著她的腰在一邊坐下。“墨哥哥!”她溫柔地偎進他懷裏,輕輕地問道:“我美麼?”
玄墨微微愣了愣,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樣問,但還是柔聲回答:“美!明天我就去跟王叔說,我要娶你!”他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
“墨哥哥……墨哥哥……”霓裳不住地呼喚著,語調竟是分外淒烈,深深地將頭埋進他的胸膛,她的聲音緩緩地低下去,“我好愛你,好愛你!好愛你!……”
玄墨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掌一滴一滴地滑落,在他雪白的長袍上暈出點點觸目驚心的鮮紅。
“墨哥哥……這樣的結局……最好!”懷中的人兒癡癡地看著他,顫抖著伸出手撫上他蒼白的臉龐,“我的墨哥哥……適合鮮血的顏色!……就讓我這個累贅逝去!……”她抬起眼睛,伸手遙指遠方,夢囈般地開口:“墨哥哥,用鮮血染紅這片土地,洗淨這一切的肮髒!”一口氣說完這些,她那黑色的眼睛再次熊熊地燃燒起來——倔強,不屈,憤怒,“墨哥哥,你將成為這一片土地新的王者!”她的手無力地垂落,眼睛卻倔強地睜著,癡癡地遙望著遠方,嘴角永恒地定格在那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玄墨低低地垂著頭,雙色的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臉,年少的肩膀緊緊地繃著,整個人猶如一座沉默的雕像,不動也不說,遺世獨立……
門口,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站立,年少稚嫩的臉上滿是傷痛,“墨哥哥,你殺了姐姐!?”
玄墨不語,隻是抱起霓裳默默走出去……
藍塵塵的心在一瞬間有片刻的麻木,隨即,一陣說不清的傷痛又更洶湧更強烈地襲來,淚水,順著臉頰瘋狂地流淌……玄墨,玄墨該怎麼辦啊!
再次見到玄墨,已是一襲紅衣。夾雜著紫羅蘭的黑發張揚地飛舞,神情猙獰,滿身煞氣,恍如修羅降世。
藍塵塵有些恐懼地看著玄墨將殺人的藝術發揮到了極致,唯美,殘忍,張揚……仿佛在不斷的屠殺中得到了宣泄,這個夢境竟是陷入了無盡的殺戮。流淌的鮮血,遍地的骸骨,仿佛連天地間也陷入了一片慘烈的紅豔。
怎麼辦呢?要怎樣做才能喚醒他?突然知道了玄墨這麼多的秘密,藍塵塵隻感覺心裏悶悶的,很酸,很疼,她不想他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布偶一樣躺在花田裏,她寧可被他調戲,被他捉弄,一定要喚醒他,不說自己的命運和他連在一起,就算不是,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喚醒他!
藍塵塵試著在他身邊彷徨,對著他大聲呼喊,但是,陷入瘋狂的玄墨卻完全沒有感應。
看起來想要直接喚醒他是不可能的了。藍塵塵努力地回想自己走出夢境的經過——心本無生因境有,不知不覺地這句佛教禪語就出現在腦海裏。她陷入夢境是因為對虞翩翩友情的執著,玄墨陷入夢境是因為對霓裳愛情的執著。一切的起因,還是在於心的執著啊!如今,她像是在看一場電影,隻是一個觀眾,自然不能幫局中人做什麼,那麼,如果她也進入電影呢?
藍塵塵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附身,進入玄墨的精神世界,就像黑客帝國裏放的那樣。這個念頭一起,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附身這樣的法術異常熟悉,仿佛做過千百遍,她很自然地走上前,輕輕拉住玄墨的一隻手,將自己的額頭抵上玄墨的。一股奇怪的感覺順著額頭傳遞過去,接著藍塵塵覺得眼前一花,已經出現在一個滿是鮮血和殘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