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龍太子55(2 / 2)

“你確定你這不是在誇你自己?”我驚奇地看住他,他神色越加懊惱:“不是,紅線,我真希望有那麼一個人,他能夠好好照顧你,讓你這一生都沒有什麼煩惱和憂愁,就和你在山上一樣,自在和快活。”

“休想!”我猶疑地看著他,疑心他其實是像四叔一樣,想多納幾個美人,可是神色又不像,他十分黯然地看著我,重複了一句:“我後悔了。”像是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與我糾纏下去,端起酸梅湯,淺嚐了一口,又笑道:“可是我又舍不得不遇見你……”

“你”字未完,笑痕一僵,他的臉色忽然慘白,慘白就如同月光的顏色,而唇邊一點殷紅,正慢慢滲出。

那樣慘豔的紅,就如同鮮血。

根本就是鮮血。

他抓住我的手,卻已經說不出話來,然後我聽見自己尖叫,我從來沒有這樣尖叫過,從很多很多年以前開始,一直到這一日,我忽然怨恨自己,為什麼隻學到殺人的本事,而從來都沒有學過救人的醫術。

很快就有人來,侍衛,扈從,然後是禦醫,他們說他是中了毒,說毒性甚烈,說如果再遲片刻,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他的命。我覺得他在胡說,他又沒見過大羅金仙,怎麼就知道救不活他,而且我根本就沒有看到有鬼差來找他。

可是沒有人信我。他們叫我出去,我不肯,他的貼身侍衛蕭繹就跪在我的麵前,他很鄭重地說:“娘娘莫教屬下為難。”他的手按在劍上,那是一個出劍的手勢,我認識他,已經是一段不短的時間,我不懷疑他的忠心,可是我也不想走,他最危險的時候,我應該留在他的身邊。

他舍不得不遇見我,難道我就舍得離開他?

他說後悔將我卷進來,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可是蕭繹說:“王爺中毒之時,身邊隻有娘娘一人,娘娘若要洗去嫌疑,還是退一步的好。”他說得那樣懇切,這樣理所當然,卻又這樣荒謬——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我都還會留在他身邊,跟他說不後悔,我怎麼會殺他,我怎麼會傷他?

可是當時,確實隻有我在他的身邊,湯是我親手熬製的,送湯上來的侍女是明萱我自薛府帶來的人,試湯的也是我,明明銀針沒有變色,可是他明明中了毒,是誰?誰下的這個手?誰敢下這個手!我的心思轉來轉去,殺氣已經上來了。

“然後你就去盤問了你的侍女?”李適插嘴問我。

“是。”

“她怎麼說?”

“她說是東宮命她下的手,她說貴妃撐不了多久了,父皇再薄幸些,到底貴妃陪他這麼多年,人之將死,他未必不肯遂了貴妃的心願,未必就不肯廢太子而他立。”我想起明萱的那張臉,我一再追問她:“王爺對你不薄,為什麼你要下這個手?”

她說:“天下安定,才不過幾年,我不想再看到兄弟操戈,生民塗炭。”

“殿下你自己說,一個小小的侍女,下毒也就罷了,怎麼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跟我阿爹一個樣。”我抱怨道。

李適也發了一陣呆,他問我:“你殺了她麼?”

“沒。”

“為什麼不?”

“我沒殺過人。”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我,我無辜地攤一攤手:“我原本以為你是第一個,可是我不知道殺人這麼困難。”他終於忍不住微笑了:“你以為是我下了毒,所以就決心來刺殺我?”

“是,也不是。”

我從明萱口中得知是東宮對李迥下手,當時是起了殺心,可是還沒來得及走脫,蕭繹就帶了一紙手令來找我,那手令上說:“薛氏女紅線稟性乖戾,與王氏婚約在前,淫奔於後,得歸韓王,又驕恣橫行,迥能容,國法不容,乃與義絕。韓王令,薛氏女有生之年,不得再入長安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