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噓,別出聲(1)(2 / 3)

家裏的異香和鮮花,是他的秘密,從不讓外人知道。

自從買下這兩室一廳的房子,他從來沒有讓人進入過。就是白曉潔想到他家裏來看看,都被他無情拒絕。

花榮不會讓別人發現他的秘密,分享他的秘密和快樂。

他家的窗簾從來沒有拉開過,沒有人可以看到他房裏的景象。

花榮走出了家門,鎖好房門,又用力推了幾下,證實門鎖上後,才坐上電梯,下了樓。他來到地下室的車庫。地下車庫陰森森的,那些燈都像鬼火一般,那些陰暗角落裏很容易藏身,那些在地下車庫裏的作案者,也許都是藏在那些陰暗角落裏的。花榮來到自己的車旁邊,正要拉開車門,突然聽到另外一邊有什麼金屬的東西掉落地上的聲音。

花榮的心提了起來:“誰——”

地下車庫十分安靜。

花榮想,那邊一定有什麼人,剛才那一聲聽得真切,不像是幻聽。

而且此人一定圖謀不軌,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他會正大光明地站出來,說聲什麼。花榮有點緊張,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而且又在暗處,對他構成了威脅。他打開後備箱,取出了手電和那把剔骨尖刀。

他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慢慢地走過去。

邊走邊左顧右盼,提防有人突然閃出來,趁他不備發起攻擊。

突然,從一輛車後麵閃出一個人,朝樓梯口跑去。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花榮猛追過去。

少年還沒有跑到樓梯口,就被花榮追上,一腳把他踢翻在地。

少年驚恐地看著他。

花榮說:“你是誰?你在幹什麼?”

少年說:“我不是針對你來的。”

花榮說:“那你是針對誰?”

少年說:“我,我——”

花榮說:“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少年:“他砸了我爸的水果攤子,我要報複他,就來劃他的車子。”

花榮說:“誰砸了你爸的水果攤子?”

少年咬著牙說:“城管隊長。”

花榮說:“你怎麼知道他的車在這裏。”

少年說:“我知道,他的私家車,我記得車牌號碼,我看著他開進這個小區的。”

花榮歎了口氣說:“起來吧。”

少年站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和恐懼。

花榮說:“你走吧,孩子,以後別傻了,劃他的車子有什麼用,要是被他們抓住,吃虧的是你。”

少年說:“他們在欺負我爸,我就殺了他。”

花榮說:“快走吧。”

少年說:“謝謝叔叔。”

說完,少年就快步離開了地下車庫。

花榮站在那裏,心裏有些難過,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剝兔子皮的情景,那種仇恨是一樣的。

花榮的車開出小區門口時,有個男子站在保安旁邊,和保安說著話。男子上身穿著白色襯衣,打著領帶,下身穿著一條黑色西褲,腳穿一雙黑色皮涼鞋,看上去人模狗樣。花榮車開走後,他對保安說:“剛才開車的人是誰?”保安說:“不曉得他名字,隻知道他住這個小區,每天晚上出去,天亮前回來。”男子說:“哦,不知道他是幹什麼工作的?”保安說:“不知道,可能是什麼保密單位,專門值夜班的吧。”男子說:“有可能。”

男子朝小區裏走去。

這時,另外一個保安走過來,對同伴說:“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

他說:“不認識,也許是住小區裏的人吧。”

和母親通完電話,白曉潔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連心都涼透了。

白曉潔從母親的電話裏得知,父親的病情又一次惡化了,癌細胞轉移到肝上了,要動手術,需要一大筆錢。白曉潔每月的工資就萬把塊錢,寄回家裏大半,交掉房租,扣去飯錢,就是個月光族,根本就沒有任何積蓄。父親要再次動手術,那麼多錢到哪裏去籌措?如果籌不到錢,父親有可能很快就會死去。

放下電話,白曉潔坐在那裏,一籌莫展,眼淚橫流。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花榮。

可是,她怎麼和他開口?

他們倆的事情還沒有正式定下來呢,現在向他開口要錢,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還有要挾之嫌,況且,她有什麼資格要挾他,他還沒有對她表白過什麼,甚至連“我愛你”三個字都沒有說過,還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愛他,有點一廂情願的味道。他們真實的關係,隻不過比好朋友更深一層而已,大不了也就是個無所不談的異性知己。

可是,除了他,白曉潔還能夠找誰?

找蝦米?

找豬頭?

那都是靠不住的主,連一個手機都舍不得買的人,能夠幫她嗎?

白曉潔突然覺得自己無依無靠。

在這個大都市裏,她生活了幾年,竟然連一個可以借錢的人都沒有。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銅牆鐵壁,一不小心就會撞得頭破血流。人與人之間相互冷漠,相互傷害,心與心的距離是那麼遙遠,相隔著千萬條銀河。

她做人多麼失敗。

想到淒涼處,白曉潔哭出了聲。

然後嚎啕大哭。

她正痛苦地哭泣時,有人敲門了。

是不是花榮來了?

她哽咽著去開門。

開門後,她看到一個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的肥胖男人橫眉怒目地站在門口,她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鄰居那個彈鋼琴男孩子的父親。白曉潔抹了抹眼睛,說:“請問,有什麼事情?”肥胖男人嗡聲嗡氣地說:“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不知道我們家孩子明天還要上學,我們還要上班嗎,你這樣殺豬般哭叫,讓我們怎麼睡覺,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白曉潔委屈地望著他。

淚水又情不自禁地流淌下,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沒有人會理解她內心的苦痛。

她不想讓這個臭男人看到自己的淚水,看到自己紅腫的臉。

白曉潔用力地關上門。

肥胖男人在外麵用本地話罵了聲什麼,回他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