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一樣高3(1 / 2)

我睡在哪裏呢?我有點不安。康賽張了一下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末了康賽笑著模仿著我的語氣說:你看那些鳥......。

康賽一提到鳥,我就無話可說了。 我一直希望自已能是一隻鳥,隨著季節的變化,自由自在地南來北往,即使累死在路上 也在所不惜。鳥是直正不拘小節的物種,是真正自由而浪漫的精靈。

和康賽說笑著,一轉眼天就黑了,我湊近窗戶向外看去,突然,我看見了幾片大大的雪花,象柳絮那樣斜飛過來,我大喊:康賽,下雪了,快來看,多大的雪啊。康賽憂愁地說這種雪一下就不會停了,冬天真正來了,可我還沒有找到工作。

你不是告訴我這裏的工作很好找嗎?

工作是好找,但我喜歡的工作卻不太好找。

康賽沮喪地離開了窗邊,重新去那疊晚報中翻找。在我們漫無邊際地閑聊中,康賽一直在翻著那疊晚報。 康賽說我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否則這個冬天就沒法過了。我說康賽,你多麼傻呀,你應該去沿海,去大城市,那裏才是打工者的樂園。康賽一邊嘩啦嘩啦翻著報紙,一邊不緊不慢地說小西,你不要忘了,我們並不是為了掙錢而打工,我們與普通打工者有著本質的區別,換句話說,我們打工隻為那一點點錢,那一點點填飽肚子的錢,也不要填得太飽,夠我們有力氣東走西走,亂塗亂抹就行,我發現你老是忘了主題。

眼看夜色漸深,窗外已漆黑一團,我說康賽,阿原什麼時候回來?

他幾乎從不在這裏過夜,他在外麵另有房子,他的生活方式跟我們不一樣,你要記住,和他在一起,最好不要總想著弄清他的行蹤,否則,不是我們被累死,就是他被煩死。我們準備睡吧。馬尼站起來打開壁櫃,往外拿被子。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挪不開步。

被子太重了,康賽一下子沒抓住,啪地掉到地上,康賽急得大喊:幫幫我呀。 我趕忙過去撿起被子,呆呆地站著。我突然不知道該怎樣鋪這個床。

小西,你怎麼了?康賽抬起頭來望著我。我說康賽,我們怎麼睡呢?

我睡這邊牆根,你睡那邊牆根,不行嗎?

可我還沒有跟一個男人在一間屋子裏睡過呢。我有點急了。

康賽不耐煩地說你以為我睡過呀。

康賽一邊笨手笨腳地鋪著床,一邊耐心地說有什麼辦法呢?除非你有錢去住旅館,我反正是沒錢了,再說新疆的冬天長得很,就算你帶了很多錢,也應該盡量省著點。

我默默走到分配給我的牆角去,康賽從被子裏伸出頭來說別不高興的樣子,這屋子沒有什麼人會來襲擊你。

我倒不擔心這個,我隻是不習慣。我可以和康賽練習接吻,可以牽手,擁抱,但要我在他麵前脫衣又穿衣,躺下,輕微打呼,夢話連篇,我還是有障礙的,因為這些我看不見而他看得見,那時的我是副什麼樣子呢?他會怎樣看我呢?我一點自信都沒有了。

可是旅途太疲勞了,盡管不習慣,我還是一倒頭就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了,突然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接著就聽見康賽趿著鞋小步跑過去開門,人還沒進來,康賽就大喊:小西,起來起來,阿原回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高高大大的家夥拍打著頭上、身上的雪花, 來到我的鋪位前。我想我的臉已經紅了,我從來沒有過在一個男人麵前蓬頭散發掀開被子從地上爬起來的經曆。我慌忙打量一下麵前這個人,他果然魁梧挺拔,英氣迫人。我攏著亂草般的長發,張皇失措地站在阿原麵前,倉促間我不知該說什麼好。阿原倒十分自然,他像見到老熟人似的衝我笑著,還伸出手替我抻了抻衣領,說好不容易把你盼到了,不會讓你這麼早就舒舒服服睡大覺的。這種大大咧咧的親熱勁兒讓我覺得很受用,也讓我感激,無論是誰,我總是不善於經營一個從陌生到親熱的過程,不是太冷漠,就是太虛假。阿原的親熱與隨意幫了我大忙,使我感到我們之間好像老早就是朋友了。康賽坐在被窩裏笑微微的,看看我,又看看阿原,說這下好了,我們三個人終於在一起了。一臉幸福又寬慰的樣子。

將近午夜,我們卻開始興高采烈地喝酒。阿原說小西來了,怎能不喝酒呢?他還說難怪康賽老是跟我談起你,原來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妹妹。聽到妹妹這個稱呼,我也很受用,我說行啊,以後你就叫我妹妹吧。阿原卻不給麵子,他說我從來不喜歡姐姐妹妹的,除了家人,女人在我眼裏,永遠隻有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