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一樣高7(1 / 2)

午夜休場的時候,一屋子的人都湧出去吃宵夜,阿原提議我們去喝羊雜碎湯。不喝羊雜碎湯怎麼能算來過新疆呢?

兩碗又腥又膻的羊雜碎湯端上來的時候,我差點沒吐出來,我強忍著用手支住額頭,才發現自已開始發燒了。

等阿原痛痛快快地喝完湯,我說阿原,你還有打車的錢嗎?阿原說豈止打車,打飛機的錢都有。

我說太好了,我們回去吧,你摸摸我的額頭。阿原聽話地把手放到我的額頭上試了一下,推開碗說真遺憾,聽說下半夜都是三級片。我問三級片是什麼東西?阿原看了我一眼說不看也好,回去就回去吧。其實我當然知道三級片是什麼。

到家的時候,我的體溫似乎越發高了,每一寸肌膚都傷痛起來,我草草地洗了把臉,呻吟著躺進被窩,嘟嘟囔囔地說阿原,我好像快死了,我死了,你一定要寫封信給我老媽,告訴她我死於感冒,免得她去報案。

阿原說小西,你看你那個可憐樣兒,要不,你過來跟我睡吧。

我大喊:你敢!

阿原悻悻地說喊什麼呀,又不會把你怎麼樣,大驚小怪的。

我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是幾點,我是被喉痛弄醒的,我的喉嚨裏似乎放著一塊炭火,吞咽已變得極其困難,我很少生病,劇烈的喉痛讓我恐懼,我以為自已正麵臨極大的危險。

我睜著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獨自躺了許久,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喉部,越發覺得疼痛難忍,同時幹渴難耐,我躺在被子裏想,我要不要去喝一杯水呢?我知道離我鋪位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張小桌,桌上放著我的水杯,我總是不會讓水杯空著的。可是發燒已耗去了我許多體力,我懶懶地實在不願動彈,我就這樣在腦子裏和那杯水鬥爭著,最終,我摸索著爬起來去喝水。後來我想,我不去喝那杯水會怎麼樣呢?當然,這是毫無意義的假設。

我小心又小心的動作還是驚醒了阿原,你要幹什麼?阿原問。

我要喝水,我喉嚨痛得很。我的聲音幾乎透著哭腔。

活該。阿原說。

什麼意思?我很奇怪阿原怎麼剛一醒來就迅速恢複成我們鬥嘴時的語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叫你睡過來你不睡過來嘛,不睡過來就是要痛的。

我要是喝完水就回去躺下睡覺也就沒事了,但我偏偏摸到阿原的鋪位前蹲下來,鬼使神差地說,我睡過來真的就不痛了嗎?阿原掀開被子說來吧。我猶豫了一霎,就當地一聲將水杯放到地上,鑽進了阿原的被窩。

我至今記得那片濃濃的黑暗中,水杯放到地上時,發出清脆的當的一聲。當!仿佛是我在另一條跑道上的發令槍聲。

盡管我從來沒有過和男人躺在一個被窩裏的經驗,但我堅定地認為,和阿原這樣子躺在一起是不會有危險的。阿原往裏挪了挪,給我空出熱乎乎的一塊,我就像小時候躺在老媽腳下一樣,縮成一團,又溫暖又舒服,而且意想不到的自在。

阿原說怎麼樣,比一個人睡舒服多了吧。

好像是,我說,而且喉嚨也不怎麼疼了。我試著吞咽了一下,真的,好多了,我想,這是多麼奇怪的事情啊。

阿原說你跟康賽也是睡在一起的吧?

我惱怒地說瞎講,我們一人一個鋪位。

停了一會,我又說你怎麼能這樣想象我和康賽?這太髒了,告訴你,我這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挨得這麼近。

阿原伸出手替我掖掖被窩卷,又隔著被子重重地拍拍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