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掌櫃的說法,是本夫人無理取鬧,冤枉三掌櫃咯?”舒安夏揚起秀眉,將額前的碎發掖到耳後,隨後淩厲地看向大掌櫃。
“這是六姑奶奶說的,並不是老奴說的。”言外之意,你還算有自知之明,我就是這個意思。
“放肆!”舒安夏“騰”地一身,直接抓起一本賬本,就像大掌櫃臉上甩去,“這麼大的朱漆字,你們竟然敢給我裝阿三,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上個月,蠶絲料進了五百六十丈,布匹進了千餘匹,我去看過原貨,以原貨的水準,至少能賣出兩千三百兩銀子左右,然而你的賬目上隻有一千五百兩?”
舒安夏的話說的氣勢超然,如煙水眸中迸發出懾人的光芒。
三掌櫃手指一抖,滾燙的茶水從杯口湧出,落到他的指尖上,他的手猛然一收,臉上一派慌亂之色。
這時給大掌櫃倒水的丫鬟恰好擋住了大掌櫃的臉色,舒安夏微微蹙眉,視線上移,這才看清,倒水的丫鬟竟然是青畫。
青畫垂著頭,將大掌櫃的茶杯蓄滿之後,便向二掌櫃走去,這時,舒安夏才能看到大掌櫃的臉,他的臉色如常,不知是剛剛那一刻青畫身體的遮擋讓他調整了自己的心緒,還是大掌櫃原本就是個深沉冷靜之人,總之,她在大掌櫃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心虛。
沉寂了半響,大掌櫃嘴角一扯,“每期的貨質量都不同,購買的對象也不同,六姑奶奶隻看到了一進一出應該有的利潤,可有把運貨過程中的損失算進來?另外,各個大戶人家的情況不同,對於沒有在鋪子買過東西的新客人,我們是按照正常的布匹和絲綢價格來賣,而對於那些一直在我們鋪子買布匹的大戶人家,我們當然要做到適當的贈與,這個部分,自然也是成本。”大掌櫃說得慢條斯理,語速雖慢,卻頭頭是道,讓你找不出紕漏。
舒安夏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出說辭,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按照大掌櫃這麼說,是本夫人挑錯理了,既然是有贈與和壓低價格,為何賬目上並沒有體現?近三個月的布匹售賣情況,我昨日都翻過一變,絕大部分都是散戶購買,大戶人家隻有兩家是我們的老客人——京東陸家和城西黃家,最不巧合的是,京東陸家李管家和城西黃家的錢管家,都曾經是顧府朱管家的門生,本夫人昨日就找他們聊過,對於布匹和蠶絲,沒有一分的降價,以至於他們已經找好了其他幾間鋪子。”
舒安夏話音一落,淩厲地掃向三掌櫃。三掌櫃雙肩一耷拉,臉色已經完全如黑炭一般,他咬著牙,好像一個死刑犯等死一般。
大掌櫃一聽舒安夏這話,一直沉穩的臉上也閃過一抹複雜,他實在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麼多的湊巧,但是轉念一想她現在所處之地,他也不得不歎氣,隻要有顧瑞辰在,有什麼事兒是辦不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