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壑牢。由北天域掌管關押重犯的巨大牢獄。
“真狼狽呀!”清清冷冷的音律在空蕩的監牢詫然響起。
抱膝席地而坐的夕焰被聲音吸引仰頭望去——
“千色?”詫異的喃喃,夕焰沒想到三弟現在會來看自己,微張著嘴的茫然樣子有些蠢。
淡然的眼光掃視著坐在牢房地麵上的男人,雙手被兩根長長的青鋼鐵鏈牢實鎖著,往昔飛揚傲氣的犀利麵容此時此刻頹廢萎靡,無助無援的黯然沮喪。一時間,千色有種時空錯別的感觸,仿佛身前人一下陌生得隻剩下曖昧模糊的身影,不再熟悉。
定定的看了夕焰好久好久——看他與外表極不相稱的頹敗神態不禁令自己心揪。他曾想象過如夕焰般恣意狂放或許在他的臉上永遠不可能出現示弱和挫敗,可連日來的幾天中就發生了太多自己沒設想到的狀況,一次比一次嚴重而且越發倉惶!
一切就在於夕焰遇見了一個人。
“何必呢?”千色冷下臉強忍淚腺即將崩潰的危險,口音卻掩藏不住的輕微哭顫,“你沒做過為什麼要認罪?”
“千色……”
“你這麼做值得嗎?為救幾個平凡人賠上自己,你現在後不後悔?”好無力。他怎麼會這麼傻!
“嗬嗬。”夕焰咧嘴一笑,英俊的臉上盡是汗顏之意,“又被你猜中了。”言間盡是濃得化不開的苦澀。
還用得著去猜?千色心中如此呐喊著。“我雖不明瞭你盜合化珠的用意,可必定是為了那家人。”平靜的說著,胸口內卻有止不住的絞痛,“直說你隻是盜寶救人讓他們去查啊!為什麼?既然你沒殺過誰為何要認罪?難道你不懂罪很重嗎?就算你身為龍君也躲不了嚴懲。”眸中蓄滿了透徹無暇的水光,哀傷的情愫在森嚴靜謐的環境裏蔓延,迸裂出絕望的淒切……
噗通!一時有何物刺激到祥裝平常的夕焰,使他的心驟然間激烈跳動。究竟是什麼他很清楚——
三弟千色對他的關心和哀怨的怒火!即使他由於謀害天人被關天壑牢,千色也不避嫌的首個來探視,原本歎對方再不會將自己納入眼中,但事實他錯了:至始至今都是如此,每每到最後無論他多令千色受傷多讓千色難過,這個人都不會真的疏遠自己,隻會原諒!將對自己的不滿及愁鬱深深擱置心底,待它們漸漸腐朽風化便再次重新正視自己,接納他之前還令之反感厭惡的操行!
突然腦海中條理很清晰,夕焰覺得看清了千色的真實心境。伸出手想去觸碰身前的人卻被鐵鏈製止了動作,收回手臂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展言——
“千色,請你原諒我。”
什麼?詫異的睜大眼睛,千色頓時怔住。原諒他?他要我原諒他什麼?為什麼會請求我原諒呢?
觀望著三弟錯愕的表情,麵朝上空緊抿了下,豪言道:“我對不起你!”
“……?”千色歪歪頭,甚是不解。
“回想起小時候,我的劣性一點不比現在差。做錯事被龍爺處罰你和桓潼都會為我求情,更多時把龍爺氣得惱怒誰求情都不管用,而你幹脆就跟著我一起受罰。我那刻想你好怪,明明不關你的事偏要和我一塊罰跪。”夕焰痞痞的音調聽進千色耳中卻是另一番的傷感,沒料想夕焰還記得。“長大懂事後好像也常常弄得你不開心,我也沒怎麼細想,隻覺你心思過細不豪放。”
默默的聽著,千色微微眨動眼簾想困住即要隕落的淚珠。“跟我談這些有何用?”
“沒用。”苦笑的蹙著劍眉,夕焰歎了口氣,“一直以來我害你難過卻不自知,我……”
“別道過往如何。”千色旋即轉身背對他,怕被對方看見自己洶湧流出的淚水,“在你心裏我不過是個你無論講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受傷的存在,你習慣了……我也習慣了。”
千色。夕焰無聲的喚他名諱。“對不起,我現在明白自己的錯誤不算太晚吧!原諒我,絕對沒下次了。”渴望的目光仰視著千色的背影,他察覺那纖細的身軀輕輕地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