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祭壇,三十九級的台階之上,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圓形的底下,紅色的痕跡交相交錯,組成了巨大的圖形,圖形的中間,鼎力著五隻腳的巨鼎,是的,這個就是太平的祭壇。
嚴阿香站在巨鼎的一側,帝上站在巨鼎的另外一側,兩個人雙雙將手中紅色的液體沿著巨鼎的側麵倒入,不一會兒的時間,紅色液體隨著巨鼎外部的紋路,流遍了整個圓形的祭壇。
這個時候,身後四方的鼓點聲有致的響了起來,在天地間來回回蕩。
這一瞬間,祭壇之下的內臣們以及身後的百姓同時跪地,虔誠的趴在地上,將雙手伸至頭頂。
這一刻,你的耳邊隻能回蕩著劇烈的鼓點聲,咚咚,登登,咚咚,登登。
這個便是太平的祭祀典禮,血祭上天,以太平人民的雙手,承接上天賜予太平的所有豐登。
帝上看著麵前熟悉的場景,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下,他眼角看了看身旁站立的嚴阿香。風仍舊在天地間回蕩著,撩起了帝上的外袍。
三十七層台階之下,跪著是後宮的女眷和自己的內臣,還有太平的所有百姓。三十七層台階之上的祭壇中,隻有自己和身旁的巫使。就在這此刻,隻有此刻,龍賢才覺得,自己不是帝上,是真正的自己。這廣袤無雲的天地之間,隻有兩個人,自己,和她。
龍賢的神色黯了黯,他低垂的眼角看見了在風中揚起的披肩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袖著青鳥太陽的紅色外袍糾纏在了一起。
是了,記得一年前,似乎也有這麼一幕,那個時候的自己年少輕狂,那個時候的她美豔的不可方物。他站在她的身邊,她也穿著繡著青鳥的紅色外披。他一直以為,那一刻,是他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一刻。
龍賢慢慢的將視線往上移去,也許是他本身就帶著回憶,他的眼神也帶著恍惚,有那麼一刻,他仿佛看見了,那位站在那邊的女子,是顏香。
可惜,龍賢的眼神很好,他也知道,顏香不會回來了,站在身邊的,是那個從撫州帶回來的嚴阿香。明明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視線就偏偏移不開。
“帝上,該讓他們平身了。“嚴阿香也感覺到了如此飽含著溫度的視線。她開口道。
“可是。“龍賢微笑著開口,“我還想讓他們,在跪會。“
嚴阿香的神色微微有著驚訝,她迎上了龍賢的眼眸。龍賢記得,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這樣對顏香開口,顏香也是這般的反應。
也許,帶她回來的這個決定,還不錯,龍賢這樣想著。
太平的天空還是烏壓壓的,天上的小雨緩緩地停住了腳步,也許是被地上人們的熱情給嚇住了。直到天空漸漸的暗下來了,還似乎能聽見從地麵上傳來的歡呼聲,沿著太平皇城一直傳到了皇宮中。
“咚咚,咚咚。“
安陽城街道上的百姓都在鼓聲傳來的同一時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頭,朝著那鼓聲傳來的方向。天空依舊灰蒙,祭壇方向的天空似乎顯得尤為的明亮,飛鳥成群結隊的劃破了天空,鳴叫著朝著遠方掠過。
“看來是選出了新的巫使。“王良朝著遠方看去,回頭對身後的王琅琊說道:“公子,你聽到了嗎?祭壇傳來的鼓點聲。“
“命運啊。“王琅琊自言自語道。
“公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走吧。“王琅琊嘴角微微的笑著,這個笑容,沒有一點的溫度,也不帶一點點感情,那他,在笑什麼呢?
“等等我。“王良跟著王琅琊的腳步走起,走入了長長的小巷中,小巷高高懸起的房頂,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人影,一縷青衣,那時刻帶著笑容的臉龐,早已失去了笑容。自己終究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