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在手機裏找到給我打電話的同學的電話號碼,他接電話的時候多少有些感到意外。我問他知不知道張倩自殺的原因,他說他也不清楚,聽說公安局也查了,但是張倩平時一直都一個人,就連她父母都不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而且從種種跡象看都是自殺,所以當天就結了案。我哦了一聲,那朋友開始有點興奮。
你說張倩那麼漂亮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咱們醫學院還真是邪門,王連舉失蹤以後,張倩又自殺……
我沒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其實我和師姐是同一年畢業的,我學麻醉專業是專科隻有三年,用師姐的話說是比她少浪費了二年青春。
青春是什麼?
師姐被我問得結巴起來,青春?青春就是可以生活在幹淨的陽光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吧。
那現在陽光有了,師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也許有吧。
師姐似乎很不喜歡談論自己的事情,每到這個時候就會以不說話來拒絕回答,我們倆也已經習慣了這樣。
杜明,你聯係好醫院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
是嗎!師姐的語氣顯得很高興。不錯呀,在什麼醫院?
哈!就在那邊。對,就在那邊的山裏。
我站在天台當中的椅子上,遠遠的指過去。師姐不解地看著我,我從椅子上跳下來,坐在地上玩著手裏的書。
還有三個月就畢業了,我是一個連畢業證都沒有可能拿到的人,還找什麼醫院呀。我沒有等師姐說話就繼續自言自語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又不喜歡學醫,我討厭醫學。
那你每天拿著醫學書上天台來嗎?師姐盯著我看。
我隻是在讀我喜歡看的東西。我躲開了師姐的眼睛。
師姐拂了拂我的頭發。這樣吧杜明,我從不許願,為了你,我今天對著陽光許願,杜明你一定能拿到畢業證,所以你也要保證有了畢業證一定要做一名好醫生。
好吧。我以為師姐隻不過是在逗我,但是人的第一次許願好像真的可以現實,我真的拿到了畢業證。理由是那一年解剖學掛科的人太多,所以全部赦免,隻不過需要交一些“手續費”。可是當我告訴師姐時,她卻隻是好像早在意料之中一樣笑笑。
什麼時候離校?
我以為她還是會像前兩次那樣摸著我的臉,幫我拂拂頭發。可是出乎我意料,她那天卻是異常的冷淡。
過兩天吧。
哦……
又是好長時間不說話。
給我寫信吧。師姐突然對我說。
嗯,師姐我教你發E-MAIL吧。
不,隻要寫信。師姐任性的堅持著,像個孩子。
我隻好答應了她,她笑了。但是那時我感覺到師姐的笑是那樣的不真實,突然整個人好像進入了夢中,身邊的一切都開始不真實起來,也許是因為我大學畢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