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下身上的髒衣服,交給了杜蘭。杜蘭人有空幫我洗洗吧。杜蘭高興地接了過去,走出門時脆生生地叫了聲哥。我回過頭,杜蘭臉上一紅,哥,你踢王破嘴踢得真解氣。我衝她笑笑就躺在了下來,背包裏被杜蘭翻得亂亂的,她拿走了我一支鋼筆。我發現自己手上竟然也濺上好多髒東西,我剛要爬起來去洗,就聽見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一邊走著,一邊很放肆地笑著。
她嬸子呀,家裏來貴客了怎麼不跟我說呢?
我把頭伸出屋子望了望,一個高挑女人一撩門簾走了進來,我看見正在熬藥的媽身子一顫。他三表姑,你來啦。那女人點點頭,直接走進屋子裏,衝躺著的爸說。哥喲,你這臉色不對呀。這家裏要出事你知道不?那老頭子還沒有說話,媽先緊張地接過來了,他三表姑,俺家老頭子最近吃了你的藥身子骨才不疼了,你一來咋就說這話呀。老頭子喊了句,你個老娘們少嚓嚓。他大妹子,你瞧出來了?我悄悄走到廚房隔著布簾看著那女人右手挑起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哥呀,你這印堂發暗、頭上有烏雲籠罩,這是閻王要收你啦。說完那女人轉頭看了看愣住的媽繼續說著,哥呀,你這病不至於死這麼早呀,可惜家裏來個人衝了你的福呀。哥,你家來啥人啦。老頭子哼哼兩聲,你去問那敗家老娘們吧。媽一臉的不願意,他三表姑你怎麼這麼說呀,是杜澤回來啦。那個三表姑聽了臉色一正,快帶我去看看。我聽了這話就從屋外走了進來,站在那女人麵前。那女人四五十歲,一臉的晦氣。左眼渾濁不清,是個瞎眼。她哢吧著右眼緊盯著我,抓著我的左手仔細看了一會。突然衝著老頭子大喊,他哥,快讓杜蘭把天燈打開,別讓陰氣進這屋。杜蘭看了我一眼應聲出去了,不一會她在屋外喊著,媽,院子裏的燈不亮。那女人一聽,跌坐地上。半晌才爬了起來,晚了,晚了。她在地上轉了個圈,從腰上解下了個鈴,對著炕上的老頭子說,我現在馬上做法,不知道能不能震住他。說完她搖頭晃腦地就唱了起來。
杜澤,杜澤。
你和你哥本是牛頭和馬麵,
閻王殿下的兩個小鬼呀,
來這世上為禍人間。
我乃昆侖山上一個仙,
十五年前將你哥送回天,
今天我要再把那殺戒開。
聽她唱完,我突然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