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死戰
題解
劉伯溫認為，凡是遇到敵人兵力強大、士氣旺盛時，我軍將士一定要拚死作戰，不留後退之路，“陷之死地然後生”，激勵士兵奮勇殺敵之心，才有可能取得勝利。公元前207年，項羽擊敗秦軍主力的巨鹿之戰，就是“置之死地”而獲全勝的典型戰例。
原文
凡敵人強盛，吾士卒疑惑，未肯用命【1】。須置之死地。告令三軍。示不獲已。殺牛燔車。以享戰士。燒棄糧食，填夷井灶，焚舟破釜，絕去其生慮【2】，則必勝。法曰：“必死則生。”【3】
秦將章邯已破楚將項梁軍，以為楚地兵不足憂，乃渡河擊趙，大破之。當此時，趙歇為王。陳餘為將，張耳為相，兵敗皆走入巨鹿城。章邯令王離、涉間圍巨鹿，章邯軍其南，築甬道而輸之粟。楚懷王以宋義為上將，項羽為次將，範增為裨將【4】，救趙。諸別將皆屬焉。宋義行至安陽【5】，留四十餘日不進，遣其子宋襄相【6】齊，自送之無鹽【7】，飲酒高會。項羽曰：“今國兵新破，王坐不安席【8】，掃境內而專諸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9】之臣。”項羽晨朝宋義，即其帳中，斬之，下令軍中曰：“宋義與齊謀反，楚王陰令羽誅之。”是時。諸將皆懾服。莫敢支吾【10】，皆曰：“首立楚者，將軍家也。今將軍誅叛亂。”即共立羽為假上將軍。使人追宋義子襄，及之齊，殺之。使桓楚報命於楚懷王，因命項羽為上將軍。當陽君、蒲將軍皆屬焉。項羽以殺宋義，威震楚國，名聞諸侯。乃遣當陽君、蒲將軍率二萬眾渡河【11】救巨鹿。戰少利，陳餘複請兵，項羽乃悉兵渡河，沉舟，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還心。於是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絕其甬道，大破之，殺蘇角，虜王離。當是時，楚兵冠諸侯【12】，諸侯救巨鹿下者十餘壁。莫敢縱兵【13】。及楚兵擊秦軍，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以一當十，楚兵呼聲動天地，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於是，大破秦軍。【14】
注釋
【1】用命：指拚死殺敵。
【2】絕去其生慮：斷絕士兵生還的希望。
【3】必死則生：語出《吳子·治兵》。
【4】裨將：指末將。
【5】安陽：地名，今山東曹縣東北。
【6】相：輔佐。
【7】無鹽：地名，今山東東平東南。
【8】坐不安席：坐臥不安的意思。
【9】社稷：古代帝王、諸侯所祭祀的土神和穀神，後作國家的代稱。
【10】支吾：抵抗，抵觸。
【11】河：指漳河。
【12】楚兵冠諸侯：指楚軍聲威在諸侯中是最高的。
【13】縱兵：指出兵作戰。
【14】戰例出自《史記·項羽本紀》。
譯文
凡是遇到敵人兵力強大、士氣旺盛，而我軍士卒心中疑慮懼怕，不肯拚死殺敵時，就必須把我軍放置於“死地”，並且告誡全軍不戰必死，實在迫不得已。然後，殺牛宰馬犒勞戰士，燒毀戰車和糧草，填平水井火灶，破釜沉舟，斷絕士兵生還的希望。如此就必定能取得勝利。正如兵法所說：“隻要抱著必死的精神去奮戰，就會闖出一條生路。”
秦國將領章邯率軍打敗楚將項梁軍以後，就認為楚軍不必用心戒備了，於是揮軍渡過黃河攻打趙國，大敗趙軍。此時趙國，又立趙歇為國王，命陳餘為將領，令張耳為丞相，都已逃進了巨鹿城。章邯命令王離、涉間率部包圍巨鹿，而章邯的軍隊駐紮巨鹿的南邊，並修築通道給秦軍運送軍糧。楚懷王任命宋義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範增為末將，率兵去救援趙國；其他各路將領都隸屬於宋義指揮。宋義行軍到安陽，停留四十多天不進兵，還派遣他的兒子宋襄去輔佐齊國，並且親自送他到無鹽，盛辦酒宴，大會賓客。項羽對此極為不滿地說：“現在楚軍剛剛打了敗仗，懷王為此日夜憂心忡忡坐臥不安，調集全國軍隊而專門由將軍你指揮，國家安危的命運，全憑此次的軍事行動。現在，你身為上將軍而不體恤士卒疾苦，卻去謀取個人私利，這哪裏是國家大臣所該做的！”項羽於是利用早晨進見上將軍宋義的機會，把他殺死在軍帳中了，然後通令全軍說：“宋義與齊國勾結圖謀反叛楚國，我已奉楚懷王密令把他殺掉了。”這時，眾將都為項羽的舉動所鎮服了，沒有一個敢有異議，大家齊聲說道：“最先擁立楚王的是將軍家啊。現在將軍您誅平了亂臣賊子的叛亂。”於是，大家立即擁立項羽為代理上將軍。項羽派人追趕宋義之子宋襄，追到齊國把他殺死了。事後，項羽派遣桓楚去向楚懷王報告，楚懷王便任命項羽為上將軍。當陽君黥布和蒲將軍等也都歸於項羽指揮。項羽因殺掉以權謀私的宋義，從此聲威便震動楚國，諸侯各國都知道他的名字。不久，他派遣當陽君、蒲將軍率領兩萬士兵渡過漳河，前往救援巨鹿。與秦軍交戰取勝不多，於是陳餘再請增兵救援。項羽就親率全部人馬渡過漳河，渡河後就下令把渡船沉入河底，砸毀飯鍋蒸籠，燒掉營壘屋舍，隻帶三天的幹糧，並向士卒表明不取勝便戰死決不後退一步。項羽軍一到巨鹿，便包圍了王離，與秦軍相遇，連續作戰，斷絕了秦軍的運糧通道，終於大敗秦軍，殺死了秦將蘇角，活擒了王離。在當時，楚軍聲威在諸侯中是最高的。此時，巨鹿城下已有諸侯援軍十多個營壘，但卻沒有人敢出兵作戰；等楚軍進擊秦軍的時候，諸侯軍的將領們都站在自己軍營上觀望。楚軍將士無不以一當十，英勇奮戰，楚軍殺聲驚天動地，諸侯軍聽得人人驚恐不已。就這樣，楚軍終於大敗強敵秦軍。
52.生戰
【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