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骨蜷縮了下,把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垂下了眼,摩挲著手腕上的那條不起眼的紅繩,紅繩上串著一個小小的貝殼,貝殼並不漂亮,甚至還有些醜陋,可是卻被覃非墨來來回回的摩挲。
輕輕的,仔細的,珍之又珍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門被敲響了。
“少爺,有人送了包裹過來,是恭賀您新婚的禮物,署名是,薛瓷?”
門外的人念到這二個字時,明顯很是驚訝,著實沒想到會是薛家千金送來的。
畢竟薛家退婚可是鬧的滿城風雨的。
而房間內的覃非墨在聽到薛瓷二字時,眼眸劇烈的收縮了下,唰的一下拉開門,死死的盯著那青年手中的包裹。
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接過包裹,轉身把門給關了上。
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覃非墨抖著手去拆包裹。
包裹被一層層的打開,裏麵是一個鞋盒大小的盒子,他伸手掀開蓋子。
裏麵放著一個又一個精美漂亮的禮品盒子,盒子有大有小,各種樣式,有的很新,有的略有些磨損,細數下來,有二十多少。
覃非墨看著那些禮盒。
眼眶驀的就紅了。
她把,曾經他為她設計的各樣飾品,都給送了回來。
一樣沒少,一個不落下的,全部送了回來。
甚至有一些,她還跟他抱怨過,莫名其妙丟失的,她心疼的不得了的飾品,一一的找齊,歸還了回來。
像是歸還,他曾經少年時光對她的喜歡。
像是歸還,她對他的一切期許與愛戀。
像是在說,她退婚時傳給他的訣別,從今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是恒古不變的決心。
像是在說,覃非墨,我薛瓷不要你了,更不會再喜歡你了。
喉嚨滾動了一下,覃非墨死死的抓著桌角,才避免自己失態。
可是終究的,他的眼淚還是砸了下來。
從有記憶開始到現在,快二十五年了,這二十五年裏,他不曾掉過眼淚。
他有顯赫的家世,驕傲的容貌,更有過人的智商,與高超的設計才能。
他是所有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
一直順風順水,學什麼都容易,不曾遇到過什麼挫折與磨難。
而這二十五年來,遇見的唯一的一次磨難,卻讓他痛失所有,生生的丟了自己的心髒。
薛瓷,薛瓷,薛瓷——
他覃非墨的小瓷是真的沒有了。
緩緩的蹲在地上,覃非墨哭的像個孩子,讓門口的覃爸爸與覃媽媽都紅了眼。
他們的孩子一直都是驕傲的,像是沒人能讓他低頭,更像是沒人能打斷他筆直的脊背。
可是如今,卻什麼都斷了。
覃媽媽嗚咽一聲,緊緊的抓著覃爸爸的衣服,祈求道:
“我們不娶了好不好?不娶了,覃家敗了就敗了,沒了就沒了,我不想墨墨變成這樣,不想——”
覃爸爸拍了拍覃媽媽的後背,輕歎一聲。
“傻子,你怎麼還看不明白呢?能碎了他的驕傲的是小瓷,能讓他低頭的是小瓷,能斷了他的脊梁的還是小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