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島驚魂26(1 / 3)

廣盛揉著脖子和肩膀,一路上罵著髒話,非常惱火地回家。到家後往地板上一躺,嚷著要喝水。紫海聽到了,立刻乖巧地端過一杯水來,輕捧起廣盛地頭,親手喂他喝水。

“廣盛哥哥,您這是怎麼了?”紫海看著他鼻青臉腫,衣服也被撕破了,於是她關切地問。

“還不是你爸!莫名奇妙在教堂打我!把我打暈了,也不背我回來!讓我在那裏躺了一夜!太生氣了!他就是個怪物!他有什麼資格嫌棄我!教訓我!”廣盛越罵越上火。

紫海則拿來了藥物箱,為他塗抹藥水,給他包紮。

“父親回來時也沒詳說,我真是為您擔心了整整一個晚上呢,還期待著您回來,我好給您講故事呢。現在看來,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呀。”紫海溫柔地說。

“嗬嗬,還是你懂事,看見你,我全身的傷忽然都不痛了。”廣盛終於笑出聲來。

“嗯,那就請您好好休息吧。”紫海待他始終不急不躁,相當親切和自然。

廣盛也是照舊的愛笑,起身回自己臥室。“等我睡醒了,就找你聽故事呀!”

紫海點頭說好的。兩人的模樣,若不明言,從外人看,仿佛是一雙親生兄妹似的和美。

廣盛從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中午蘇利文回來時,紫海也沒有告訴他廣盛回來的事,紫海一直用嫌棄的眼色注視蘇利文,蘇利文心中難過,便早早離開了家,躲去碼頭。

大約三點時,陽光變得不那麼強烈,廣盛在悠揚的《卡農》曲調中醒來,樹影透過窗戶,淺淺地撒在臉上,就像從花瓣中醒來般愜意。

廣盛睡飽了,心滿意足地走到客廳,看見紫海,穿著潔白的男式襯衫,坐在留聲機旁,姿態優美又放鬆,靜靜看著,就像一幅動人的圖畫。

紫海感覺到廣盛靠近了,卻沒有動,當廣盛為她的美好而心馳神往時,卻又輕輕開口說道:“卡農是婚禮上常常演奏的曲目,廣盛哥哥這麼喜歡這首曲子,是因為思念愛侶了吧?”

“我……我?”廣盛半晌才反應過來:“我哪來什麼愛侶?”

“哦?不是嗎?”紫海微微轉臉看向廣盛,那眼神,迷人極了。

“真的沒有。”廣盛盤腿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喝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自從紫海到來以後,感覺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這話?”

“嗯。這麼說吧。之前來到這裏,覺得一切都是新鮮的,就像這天海相接,是碧藍又廣闊的新局麵,什麼都好。後來遇到個胡攪蠻纏的房東,哈哈,就是你父親,有時老實,有時很土,有時候又很奇怪的,島上就我們兩個男人,他還老跟我胡鬧,所以覺得,這顏色就變得很跳躍,像彩虹,七色的,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跳,歡快、靈動……但有時也是晦澀的,像是下著綿長不絕的雨,灰蒙蒙的……”

紫海笑,忍不住打斷他:“不愧是將成為文壇大師的人物呀,出口成章……”

廣盛抓臉,很不好意思的解釋:“好賣就行了!暢銷就足夠了!大師這個,沒想太多,還真沒想太多。”

“那您還沒有解釋我呢?關於我的,會是什麼顏色?”

“你啊……你,其實,你的名字就是對你最好的概括啊。紫海,紫色的海,什麼能使海洋變成紫色呢?紅到極致才會發紫,其實紫色的海,就是說紅得特別濃烈的海洋吧……”

“什麼才能使海洋變成紅色呢?”紫海問著,不動聲色湊近廣盛。

“朝陽,初生的太陽,可以使海水變成紅色,夕陽,落日的餘暉,也可以把海水染紅,還有……”

“還有什麼?”紫海離他的距離更近,幾乎可以聽到心跳聲。

還有血液,非常非常多的血液,可以染紅海洋。廣盛笑了,卻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那種神秘的眼神又像是把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

紫海竟像是聽見了,甜甜地笑,像是聽見也聽不懂似的。

廣盛伸手想要輕撫她柔順的長發,但始終沒有接觸上去,兩個人竟極曖昧地相坐了一陣,然後分開,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了!把你想告訴我的故事說出來吧!我睡飽了,有足夠的精神洗耳恭聽!”廣盛拿出紙筆來往桌上一拍,很認真的準備記錄。

紫海則取來梳子,一邊梳理著秀發,一邊思忖。“故事的開始似乎不那麼有趣呢。”

“哦?說來聽聽嘛!我是聽眾,應該由我來評價才是。”廣盛將留聲機搬遠了,使音量變低。

紫海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看著遠方的海麵,眼神顯得很深邃,說道:“中世紀,西方曾經發生過一股反對巫術的狂潮,廣盛哥哥對這些略有耳聞過嗎?”

“哦!燒死女巫嘛!我知道!還知道那個著名的刑罰,就是將女巫捆綁起來,扔到水中,如果沉在最底一直沒有浮上來,說明無罪,如果浮上來了,則是有罪,就要被撈上來再施以火刑,燒死為止。這個刑罰無論女巫是否有罪,結果都是一樣的死。”

“嗬嗬,這個,真是很著名呢。”

“對,還聽說聖女貞德,就是因為民眾受到煽動,誤會她是女巫,而被燒死的。”

紫海聽廣盛說到這裏,真有點哭笑不得:“您還真是知道的不少。”

“對啊,歪門斜道的資料,網上看過點,哈哈,我比較沒譜。”

“嗯,好的,聽我往下說。”

“行,願聽其詳。”廣盛很有禮貌,紫海也很客氣。

“到十六世紀的時候,西方主流教黨對異教徒的血腥鎮壓已經開始緩和,卻依然無法阻止狂熱的信徒對異教的殘忍排斥,為了防止屠殺再次大規模降臨,飽受摧殘、身心俱疲的異教信徒不約而同想到了往東方遷移,他們集合財產,購買船支,陸續朝東方搬遷,在此之間,有不少人死在了東去的狂風驟浪中。”

“哦……”廣盛拖長了音:“可憐。”

“對他們來說,會覺得被老天奪去生命,也比死在失去信仰好吧,可是好笑的是,其中有一批人呢,是信奉烏洛波洛斯的教眾,是專門信仰長生不死的。可到頭來,還不是怎麼都得死。”

“怎麼聽起來,像是你在挖苦他們的呀,我還以為你同情他們呐!”

“同情?烏洛波洛斯?不會啊,隻是敘述,我個人並沒有太大感覺呢。”

“說來說去,這個烏洛波洛斯到底是什麼呀?”

“它起源於古代北歐神話中的Ouroboros,東方稱其為烏洛波洛斯,也叫銜尾蛇。用嘴咬住自己的尾巴,構成8字形的蛇,它頭尾相銜,雌雄同體,是盤繞著整個世界的巨蛇,它那奇妙的姿態象征著不死和無限,傳說最大的烏洛波洛斯可以長到幾百裏長,它們的頭長得像牛的頭,它們的身體長得像龍的身體,擁有永遠無法填平的食欲。信仰它的人,認為它代表著長生不老和不死,為它定下了教義,成為一個獨立的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