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立秋了,在翠音染然的大地上,漸漸披上了一層暖暖的顏色,蒙上一遍金黃相裹。秋菊開得正是絢麗多彩的時候,誰言秋菊低調?那豔鮮的色彩照樣是炫彩奪目,刺著賞花人的目光。
出乎人意料的是,從瀾夜國回來,任亞旋沒回皇宮,卻也沒應蕭祺焰的邀請,拒絕了瓊樓。她的選擇,讓人意外,也讓人皆笑非啼。
金玉歡閣,這是她的選擇。
而金玉歡閣的嬤嬤紅姑,卻早為她空出一居閣樓——秋水伊人。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回來一般……
秋水伊人,裝簧素雅,裏麵所采用的皆為上品,一室簡單,卻又不簡單。名店所出的蠶絲紗,難得一塊為手帕,便是姑娘們之間的炫耀了。在此,不過委身成幔帳,迎風飄然……
實心紅木,家具難求。這裏,卻是成了雕花床櫃,棟上梁。
簡單奢華,若然讓人曉知一這室裝飾價值千金不止,定會讓許多姑娘羨慕嫉妒的咬碎那一口銀牙。
一切按著淡雅的素紫為襯托,紅木具上,放著精心雕琢的檀木盒。它,正散著淡淡的檀香氣味……
任亞旋不驚不喜,打開那精心雕琢著檀木盒,一點也不意外裏麵躺著的,是那紅玉琴。
撫著琴弦,任亞旋隨口問道:“千塵公子呢?”
紅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回旋姑娘,爺在外頭有些事要處理。稍晚些會回來,到時候會請旋姑娘與爺一聚。”
“哦,我知道了。”任亞旋淡淡地回應著。
不在意任亞旋的冷淡,紅姑轉身退到門外:“紅姑先行退下,秋水伊人是金玉歡閣的禁地。無人能進,姑娘可以放心休息。”
隨著紅姑闔上門,任亞旋燃了一檀線香,把紅玉琴拿了出來,隨意地撥動琴弦……
要問她為什麼不回皇宮,不去瓊樓。她的回答是,不為什麼,隻是因為不想。
思緒未整理,她要怎麼說?
檀香的煙緩緩上揚著,淡淡的熏煙使人放鬆繃緊的神經。任亞旋雙手壓在琴弦上,迫使琴音停頓下來。片刻,雙手十指卻在琴弦上飛舞著,時而狂妄,時而溫柔。
不是那高山流水,卻是那優雅行雲。
“山長水遠嫦娥怨,鴻雁相煩,鴻雁相煩,眉間心上玉簟寒。”慕容子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卻有另一聲音不屑地冷哼一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是蕭祺焰的聲音。
任亞旋笑,並未停下十指的撥動:“看來,這金玉歡閣的禁地。不過如此……你們是要進來聽我一曲,還是站在門外口你濃我濃呢?”
秋水伊人的紅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首先進來的,卻是那獻琴的千塵陽羽。他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壺美酒,幾隻酒杯。看樣子,便是有備而來。陰柔的俊臉上揚著一抹笑:“不知旋姑娘歡不歡迎我呢?”
任亞旋淺笑:“哪有客人趕主人的道理。”
金玉歡閣,名上是紅姑在經營打理,她卻早在上次知曉,千塵陽羽才是幕後老板。
千塵陽羽倒也不詫異,先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圓桌上,才細心地替任亞旋煮一盞花茶。門外那兩位大眼瞪小眼的男人見狀,紛紛踏了進來。
千塵陽羽笑,給慕容子越及蕭祺焰各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斟酒:“小小金玉歡閣,何德何能。居然能迎來一帝一後一寨主。陽羽先幹為敬。”說罷,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任亞旋依然雙手舞動,撥著琴弦。一雙美眸看似漫不經心地掃過他們,不言不語。
慕容子越望著她:“金閨、好琴,美人、美酒,馨香、妙音。何不美哉妙哉。”端起手中薄杯,對著千塵陽羽一敬:“謝謝閣主款待,幹了。”
對於千塵陽羽與慕容子越的客氣,蕭祺焰早就幾杯好酒下肚了。借酒澆愁,他有何愁?
一曲罷,任亞旋捧著千塵陽羽給她煮的花茶也坐在圓桌邊上。淺抿一口,淡淡的花香便在口中化開,傳到鼻息當中。淺淺的花香,不會太淡,也不會太濃。千塵陽羽,還真是她的知己。
杯蓋磨著茶盞,任亞旋垂眸看著那精致的茶具,思考著。不用抬頭,她也知道那三個男人正在打量著她,等著她的話。
幽幽一歎,任亞旋再次淺嚐花茶,才開口道:“我不是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