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巫女不是男人婆。
相反的,她溫柔美麗又善良堅強,還有一顆為子民不惜犧牲奉獻的心,所以,她才願意犧牲自己的幸福去“娶”冷酷殘暴、高大醜陋的風魔。
那是北方大地的信仰習俗,無輪是巫師或巫女,都隻能娶,不能嫁。因為妻子必須完全聽命於丈夫,是獨屬於丈夫的財產,而巫筮者是屬於所有子民的,怎麼可以聽命於任何人,或屬於任何人所獨有呢?
但是,她沒有料到的是,風王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溫和,甚至還是個迷人的美男子,根本就不像傳言中那樣冷酷粗暴或醜陋。更教人詫異的是,應該戰無不勝的風魔竟然被火魔打敗了,這簡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這就是之所以她抓到風王──喜肯之後,依然逗留在風塔爾堡,並沒有立刻啟程回北方大地的因素。
因為她懷疑。
無論如何,她必須“娶”回風魔,但並不是說隨便抓個人說他是風魔就行的。
“請-別忘了,風魔是毀滅之神,-要一個性格狂妄霸道的神聽命於-?風魔可是隻懂得毀滅,不懂得何謂聽命於人的喲!”嘉肯提醒她,一麵悄悄打量白巫女。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壞人,但是,為什麼她會和那個該死的火魔合作呢?
白巫女窒了窒。“這……這也是沒辦法的,如果不讓風魔聽命於我,難道要任由他毀滅北方大地嗎?”
嘉肯略微轉動了一下被鐵鏈束縛住的雙腕。“-怎麼認為風魔會聽命於-?”最近好像有點流年不利的樣子,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二次被綁起來了!
“占卜告訴我的,”白巫女非常有自信地說。“它說風魔會聽命於一個女子。”
“那麼,占卜也告訴-……”他放鬆身軀往後靠著床頭,讓自己坐得更舒適些。“那個女子就是-?”既然不能不做俘虜,那就做得舒服一點,反正就算他虐待自己也不會有人同情他,至少眼前這個說要“娶”他的女人就不會。
“不,它是沒這麼說,不過……”
“請坐。”這是他的……不!風王的臥室,不過,也差不多可以算是他的啦!而他呢!一向是個很有風度的主人,怎麼可以讓“客人”站著說話呢?雖然這個“客人”對他不怎麼客氣。
“嗄?呃,謝謝!”白巫女一時有些錯愕,不太自在地坐下。“呃……占卜並沒有告訴我那個女子就是我,但我聽說到目前為止,風王身邊並沒有出現任何女人,也許是風魔太可怕了,所以沒有任何女人敢接近他。因此,隻要我願意接受他,我就會成為他唯一的女人,自然他也會聽命於我了。”
說得真輕鬆,可惜風魔已經找到那個女人了!
“-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嘉肯停住,隨即轉開話題。“-為什麼要和火魔合作?-不知道他是戰爭破壞之神嗎?”
“當然知道,可是……”白巫女苦笑。“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來‘娶’風王?”
“-不說我怎麼知道。”
白巫女垂眸望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而後抬眼認真地凝視著他。
“你到底是不是風魔?”
嘉肯微微一笑。“-說呢?”如果他是的話,火魔怎麼敢跑到西方大地來撒野,甚至還向他挑戰呢?這麼簡單的道理,偉大的白巫女會不知道嗎?
白巫女微蹙眉尖,輕咬下唇,“你應該是風魔,因為你背後有風魔的胎記,那個是假不了的,但是……”她更認真的打量嘉肯。“風魔不該是你這樣子的,所以,有可能是因為你已經能夠控製風魔、隻在你想讓他出現的時候才讓他出現,而現在的你是風魔尚未覺醒前的你,是這樣嗎?”
笑得很神秘,“隨便,-說是就是。”嘉肯無所謂地說。
他這種輕慢的態度終於惹惱了白巫女,那張清麗的臉蛋上薄薄地出現了一份怒意。
“那你為什麼會被火魔打敗?”
“-說呢?”嘉肯依然滿不在乎地反問。
白巫女咬了咬牙。“是……是你還不能完全駕馭風魔,所以當你要他出現的時候,他卻不一定肯出現嗎?”
嘉肯聳聳肩。“-不是會占卜嗎?占卜一下不就知道了。”
白巫女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占卜不出來,我沒有我母親那麼厲害,不是樣樣事都占卜得出來的。”
“那就請-母親占卜啊!”
“她……死了,”白巫女低語。“一年多前被火魔殺死了!”
“啊……抱歉。”
白巫女勇敢地仰起下巴。“不要緊,你隻要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風魔就行了。”
嘉肯雙眉一挑。“好讓-立刻把我帶回北方大地嗎?”
白巫女雙眸一喜。“這麼說,你果然是風魔-?”
嘉肯垂下眼瞼。“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求你跟我回北方大地,我的族人需要你!”白巫女央求道。
不屑地哼了哼。“-是說要風魔‘嫁’給-,然後乖乖的跟-回北方大地?”
白巫女微微一窒,“這……這隻是我們的習俗,當然,我不會真的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況且……”她微赧地別過視線。“我知道我很美,我也會對你很溫柔,這樣……這樣還不行嗎?”
嘉肯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
“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和火魔合作?-的族人又為什麼需要風魔?”
白巫女遲疑了下,隨即臉色一肅,好似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就在這時,敲門聲突地響起。
“什麼事?”
“巫女,有個少女說有重要的事要見風王。”
“少女?”白巫女狐疑地瞄向嘉肯。“年輕的女人?”
“是。”
白巫女柳眉輕鎖,不安地咬著下唇沉吟片刻。
“帶她過來。”
“是。”
白巫女望定嘉肯,眼神擔憂。“難道傳聞有誤,你……你身邊已經有個女人了嗎?”
嘉肯淡淡一哂。“如果那少女是我所知道的那個少女的話,那麼,回答是否定的,因為她不是屬於我的。”是屬於風魔本尊的。
白巫女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可是這種時候有誰敢來找被擄的風王呢?”
嘉肯沒說話,隻是興奮地望著門扇等待著。
終於,他想著,他們終於來了!哼哼,隻要有那個家夥在,看他怎麼整回那個膽敢挑戰他,又極盡能事地羞辱他、淩虐風族人的火魔!
不一會兒,門開了,果然是安亞率先跑了進來。
“哎呀!嘉肯,你真遜啊!怎麼又被綁起來了?”
這還用問嗎?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嘉肯正想回她幾句,可一見到跟在安亞後麵的人,他不禁失聲驚叫,“他?”
安亞回眸一瞥,隨即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嘿嘿!沒辦法,他一見到賽利就變成這樣了。”
嘉肯不由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那個抱著賽利指著天花板的家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啊……”
“是、是,又是什麼飛過去了?蝴蝶?”
“有一隻蟑螂飛過去了……”
“咦?不是吧?我最怕蟑螂了!”
“……-這樣這樣飛……那樣那樣飛……”
“我管-怎麼飛,別飛到我身上來就行了……呃……”安亞瞄了一下白巫女。“叫-飛到那個想娶男人的男人婆身上好了!”
白巫女聽得啼笑皆非,嘉肯的火藥庫卻突然爆發了。
“搞什麼鬼!當我正需要你的時候,你敢給我變成這樣!”
“啊、啊!別生氣、別生氣嘛!”安亞忙安撫道。“其實,他也是因為太擔心你,擔心你有沒有受傷,或者已經被帶到北方大地去了,又覺得對你很愧疚,因為你老是因為他而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罪,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所以他就一直想、一直想,雖然我有很努力的在阻止他胡思亂想啦!沒想到反而讓他一見到賽利就……”
“又開始逃避了?”嘉肯冷冷地說。
安亞尷尬地笑笑。“他很纖細敏感的嘛!”
“纖細個屁!”嘉肯怒罵。“高頭大馬的比我還ㄎㄞ,跟人家說什麼纖細,真是笑死人了!”
“喂、喂,那是你說的耶!”安亞抗議。
“胡說!我怎麼可能說那種惡心的話?”嘉肯完全不認帳。
“可那明明是你……”安亞哭笑不得。“喂!嘉肯,你到底在發什麼火呀?你以前不會這樣生氣的說。”
沒錯,他以前是不會這麼生氣,但是這次該死的不同啊!
“我為什麼不生氣?”嘉肯忿忿道。“一開始,仗著風堡本身的堅固和天險,我們倒是沒吃什麼虧,可他畢竟是火神,是戰爭破壞之神,半個多月後,風堡還是被他強行突破了。”他說得一臉不甘心。
“之後,雙方就開始進行接觸戰,沒想到戰到最後,我居然被那個紅頭發的火魔一腳踢下馬,然後又被那家夥耍得團團轉,最後還叫人押著我跪在地上向他磕頭,不過,這都不算什麼,丟臉就丟臉,又死不了,最可惡的是那個王八蛋竟然……”
他喀嚓一聲咬緊了牙根。“竟然當著我的麵和他的部下一起輪奸來不及逃走的女仆,她們尖叫著求我救她們,我卻無能為力,隻能任憑她們被糟蹋,任憑他們嘲笑我。然後,他們又抓來同樣來不及逃走的男仆,一個個剁下他們的手臂扔到我麵前,剁下他們的腿扔到我麵前,剁下他們的腦袋扔到……”
“不要說了!”安亞捂著嘴尖叫。白巫女羞愧地別開臉,狄修斯則抱緊了賽利,垂著腦袋好像睡著了似的。“那……那黑武士們呢?那些護堡的黑武士們呢?他們也都……都死了嗎?”
“他們死了將近一半,”嘉肯黯然道。“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輸定了,所以就叫剩下的人在能逃走的時候盡速逃走,然後分頭去集合其他駐守在金、火、土、風族領地的黑武士部隊去找你們。”
“我們並沒有碰見他們。”
“我想也是,”嘉肯輕歎。“你們來得太快了!”
“我們接到消息之後就盡快趕來了,可是……”安亞瞟一下白巫女,而後壓低嗓門。“火魔現在好像不在堡裏耶!”
嘉肯冷哼。“他去追殺逃走的黑武士了,不過,他留在堡裏的部下不多,所以他應該不敢離開太久。”
“那神官呢?他什麼都不管嗎?他沒有事先警告什麼嗎?”
“他說有些事就算他事先知道也不能插手,”嘉肯無奈道。“否則後果會比現在更悲慘!”
“這樣啊!那……”安亞愁眉苦臉地瞅著他手上和腳上的鐵鏈,雖然沒有固定在某處,卻大大影響了行動。“現在怎麼辦?”
嘉肯苦笑。“我也……”
“我餓了!”狄修斯突然出聲了。
安亞和嘉肯不由得麵麵相覷。這種時候,也隻有他會喊餓。
“我好餓喔──”狄修斯抱緊賽利,更大聲地說了一次,而且就像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滿臉的任性。“我要吃剛剛在天上飛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