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6月12日南方的鄉村。
這夜十點左右,裴家村大半的人都睡了。
處於裴家村邊緣地帶的邢家新房卻反常的亮著煤油燈。
邢家的大兒才結婚蓋的新房,新房裏的牆壁是新粉白的。雖然燈火忽明忽暗,但比起在土房子裏微弱昏黃的燈光,新房內的燈光倒是亮堂的多。
此時,新房內的橘色燈光閃爍兩下。
幾隻色彩灰暗的蛾子巴在玻璃燈罩上妄想伺機撲火。但是燈罩隔開了蛾子,蛾子沒死,燈光反而將蛾子肥碩的形體放大上百倍投在牆壁上。
白色的牆壁上徒然因為蛾子的影子灰暗陰沉了幾分。
新房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正是邢家大兒娶得新媳婦。
此刻,她滿臉汗水,臉色在煤油燈光下詭譎莫辯。
她咬著牙注視著麵前紅布包裹裏的孩子,她已經看了很久,也久久沒有做出決定。
如果房裏還有其他人,定然會疑惑這包裹裏的孩子是誰?難道是邢家大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此刻女人看孩子的目光,那種怨恨憎惡的目光實在不能讓人相信這孩子是她懷胎三月生出來的。
三個月就生下來,還是個正常的白胖小子,不要說這個農村裏沒有人相信,就是走南闖北的邢老大也不會相信,至於邢老大媳婦,如果不是她今晚肚子疼生下來的,她這輩子都不信!
可是,現在她信了,她懷胎三月真的生下來個跟人家十月懷胎一樣健康白胖的娃娃。
她也深信這個男娃就是個妖孽!
因為她親眼看見這男娃一出生的時候是個似虎非虎的怪物,而後才慢慢變成白胖的男娃。
她的手幾番摸到男娃的脖子上,她想掐死這個怪物!
可是她沒有下的了手,她不忍心。
也不是因為心疼孩子,不忍心骨肉,這個娃已經是個妖孽了,他必須要死的,況且懷孕三個月生子她壓根沒有感受到什麼骨肉情深,反而是十分恐怖惡心!
她不忍心的是如果親手殺了這個怪物,日後她死了閻王爺不分黑白說她殺子,讓她下油鍋可怎麼辦?
她不忍心自己背上孽債。
她看著自己生下來的怪物想了多時,卻也沒辦法做出決定。
然而,時間拖得越久,她心越狠,臉色一會青一會紫,著實駭人。
她實在忍受不了村民們詆毀她的言語,也不想死後不得安寧。
她想了很久,臉上的汗越來越多!
隔壁的雞喔喔的打鳴,已經是早上四點多了。
她已經想了一夜。
煤油燈裏的煤油也快燒幹了。
她聽到雞鳴,嚇得跳起來。
她硬了心腸,是做決定的時候了,如果清晨讓人知道她昨晚生了個怪物,那麼她肯定也要被家裏人埋掉!
她生在這個村子,長在這個村子,更明白這個村子。
隻要把孩子丟進狼經常出沒的地方,讓狼吃了,然後謊稱自己不小心流產了,沒有人會發現她生過怪物!
她眼中閃過狠絕的光,一把拎起包裹,就像拎垃圾一樣,她吹滅煤油燈。
在天亮之前有一段時間天會特別黑,黑暗中,因為狼經常出沒,很少有人踏足的山口,一個剛出世幾個小時的孩子被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