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些人眼裏容不得沙子,會將別人小小的念頭扼殺咋繈褓之中,會將一切威脅的可能全部消滅的幹幹淨淨。
難怪多寶最近會故作輕鬆卻猛然消瘦,還會若有所思靜靜發呆,他一定是找不到他的娘而焦慮擔憂,但又不敢妄加揣測,更不敢隨便懷疑,隻能悶悶的承受著對娘的思念。
阿裏將幹餅掰成細小的塊兒,一顆一顆塞進希米的口中。
係米因為焦急長大了嘴,而扯到唇邊上的線,致使傷口森出血液。可她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一個勁兒的揚著嘴要吃的。
阿裏不停地喂,係米不停的吃。
此刻的阿裏已經聞不到屋內的腥臭,她隻嗅到了不堪屈辱的恨!
就因為沒有顯赫的身家,沒有可以依靠的背景,便可以認人宰割,認人淩辱?
這就是至高無上的皇權?這就是人人稱讚的蕭皇後創造的傑作?
蕭撻裏讓她到這兒來為什麼?為的就是將她耶律阿裏一顆逾越的心給予重重一擊,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不可以有過分的行為,不然,結果,隻會和係米一樣。
阿裏想起曾經看到的一本書,書上寫過在漢高祖劉邦的後宮之中,有一個帶毒的呂皇後,她因嫉妒最得寵的戚夫人,便在劉邦駕崩之後,將戚夫人砍去手腳窩在糞池之中。
那戚夫人沒了手腳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每日都在生不如死中掙紮,最終沒支撐多久就死掉。
如今這蕭撻裏和那個萬惡的呂後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讓人憎恨!憎恨!憎恨!
阿裏不再流出淚水,變得冷清淩厲,拔掉一根細發,注進一股綿力,細發頓時硬如銀針,她抬起手將發針紮進係米的天靈蓋。
係米微愣,隨即又撅起嘴要吃的,阿裏便繼續給她喂吃的,直到她不在努嘴。
“來人,我已經喂完了。”
屋門被打開,光線再次像佛光普照一般散盡屋內,阿裏起身,出門時回頭望了一眼,便決然離開。
夜晚,阿裏做了個夢,係米那個沒有四肢的軀體在地下蠕動,哀怨的雙眼死盯著她。
係米責怪她,“你為什麼要殺了我,我死了,我的兒子怎麼辦?我的多寶誰來照顧?我忍受屈辱就是為了保住我兒子的命,我現在死了誰來保護我的兒子……”
阿裏的額頭散出細汗,夢中的她想睜眼卻睜不開,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係米,我隻是不想讓你在承受這種痛苦。我不想讓她們在屈辱你,係米,你原諒我,你原諒我……”
係米被針縫住的嘴巴被扯爛,淌出幾股鮮血,咧著血嘴開始大笑,一口鮮紅噴向阿裏。
血漬濺落在阿裏身上,她嚇得後退,拚命地搖著頭搖著手,“不,不要,你不要過來,我不是故意的,不要……”
“阿裏,阿裏,你醒醒,阿裏你怎麼了?阿裏……”
寶信奴將她搖晃,她睜開一雙淚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抓住寶信奴鑽進他的懷裏。
她櫻聲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殺死係米的,我隻是不想讓她再承受痛苦。”
寶信奴將她摟著輕扶後背,“我知道,沒事,你隻是因為擔憂做了錯事才會做惡夢,係米不會怪你。”
阿裏將他拽的生緊,生怕他會離開,“你不要走,今晚別睡地上,睡床上陪我,好不好,我好怕,我好怕!”
淚水滴落在寶信奴的手背,一滴一滴,猶如天空播撒的小雨。
“好,我不走,我陪你。”他下巴輕蹭她的額頭。
“嗯。”
將她安撫,蓋好薄毯。
這一夜,有了依靠,她漸漸沉睡。
這一夜他有了心疼,整夜未合眼。
阿裏想過要將蕭撻裏一刀斃命,也可以殺了那些不順眼的人,更可以殺了整個臨潢府的人。但是她能殺得了整個契丹國的惡人麼?不可以!
並且若是一刀殺了姓蕭的母虎,隻會太便宜。
蕭撻裏,你不是母儀天下雍容華貴麼?你不是秀麗端莊溫柔嫻淑麼?好,好!我會讓你成為契丹百姓心中永遠忘不了的傾國皇後!
即將天明時,她說出一句夢話,“是你們逼我的……”